可惜那梧桐樹上長了上千隻眼睛,很快就再次定位到了柏婪的位置。
習禮不敢出聲,只能拼命用眼神提示,柏婪看懂了,剛想學著他們找個掩體,就見一旁的鶴厲一個用力,直接將黑板從牆上卸了下來,用其堵住了一個大洞,靠著黑板坐下後,還伸手悠閑地招呼柏婪過來。
柏婪再次被他非人的力量震撼一秒,隨後反應極快地踩著梧桐樹的攻擊節奏,向鶴厲的方向竄去。
柏婪完全進入掩體的那一剎,梧桐樹停止了攻擊,成千上百張臉上浮現出不滿,幾千雙眼睛快速轉動著,幾千對耳朵也瘋狂豎起,哪怕是一點衣料的摩擦聲也能被捕捉。
眾人皆屏息以待,場面一時陷入僵局。
柏婪觀察四周,試圖尋找突破口,視線卻猛地一頓。
距離他右側不遠處,一具年輕的屍體像化石一樣嵌在了牆壁上,屍體的右半部分顯然已經被轟成了殘渣,細碎的肉糜和組織紅紅白白在地面四濺。
寸頭、一米八、不到二十歲。
那具屍體,應該就是那個叫黃杉的闖關者。
天邊的進度條已經到了百分之七十,柏婪的心更沉了。
剩下百分之三十,到底該怎麼辦?
沒等柏婪思考出結果,梧桐樹又開始瘋狂的攻擊,因為沒有目標,這次的攻擊毫無章法,整面牆不斷出現一個又一個窟窿,有幾次枝幹就蹭著柏婪臉邊伸出,只差一點就要洞穿他的大腦。
其他人的狀況也好不了多少,宋茶茶能容身的地方更窄了,陳緋紅倚靠的牆有了裂縫,習禮的角落也不再安全。
宋茶茶離柏婪比較近,柏婪對她比口型,意思他去引誘梧桐樹,好讓她能趁機跑到兩人的黑板處。
宋茶茶乖巧點頭,柏婪剛要有所動作,下一秒,血液卻連著□□整個凝固在了原地。
只見他右手邊的洞口,一根樹枝不小心戳空了,於是布滿人臉的樹枝順著洞口猛地沖進了教室。
一連掀翻了幾十張桌椅,那樹枝才緩緩向外退去,柏婪沉默地盯著那根樹枝,卻猝不及防與其上一張人臉對視了。
下一秒,整根樹枝上密密麻麻如肉瘤般的人臉都朝向柏婪,無數雙死白的眼睛同時盯向他。
像是聞到獵物味道的鬣狗,他們嘴角咧起,紛紛露出了嗜血的獰笑。
柏婪被這極度可怖的一幕驚在原地,竟沒第一時間發現樹枝已經悄悄變了方向。
尖利的樹枝呼嘯而來,皮肉撕裂的聲音響起,柏婪臉上瞬間濺上無數星星點點的血跡,溫熱的血液順著唇縫流淌進口腔,柏婪卻已顧不上滿嘴的鐵鏽味。
“茶茶!!!——”
柏婪目眥欲裂地看著眼前的一幕——樹枝向他的面門刺了過來,卻被率先反應過來的宋茶茶擋住了。
人面樹枝穿透了她的肚腹,上面的人臉接觸到血肉紛紛張開了嘴,從傷口開始瘋狂向外啃食。
只是一秒,那嬌小身體裡的五髒六腑就已經被吃得一幹二淨。
宋茶茶只來得及朝著柏婪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她甚至沒能說出一句話,因為人面很快就吞噬了她的頭顱。
看見有幾張人面甚至想要吸吮她的骨髓,柏婪猛地上前,卻被鶴厲一把拉住,捂住嘴按在懷裡。
柏婪沒有掙紮,他任由鶴厲箍住自己顫抖的身體,再一次咬破了口腔,試圖用鮮血的刺激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雖然做不到。
他曾為無數人拼上過性命,每一次內心都很平靜,但當被拯救的人變成了他自己,心中反倒翻起了驚濤駭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