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地,撒旦葉沒有詢問任何有關那個地下王國和天使的事情,只是問了些常規的,用於瞭解對方的問題。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利維坦一開始還側耳認真聽著,後來實在聽得無聊,躺在另一架手術臺上昏昏欲睡。
米迦勒則是靠在牆角面無表情地注視著二人,不知在想些什麼。
“最後一個問題。”
撒旦葉盯著安杜馬裡漆黑的瞳仁,神色悄然間變得更加莫測。“用三個詞來形容,愛人對你的意義。”
安杜馬裡愣了片刻,似乎從未考慮過這個問題。
片刻後,他跟隨本能回答道:“保護、責任,以及……幸福?”
得到了答案的撒旦葉並未做出任何評價,只是將一張紙條塞到安杜馬裡手中,並反複叮囑他,只有在夜晚的六道鐘聲響起後,才可以開啟看。
安杜馬裡點頭答應,撒旦葉隨即拿出懷表看了眼,眉頭忽然輕微皺起。
緊接著,他利落起身安排道:“安杜馬裡就先跟著米迦勒吧,畢竟你們都是那種關繫了。”
安杜馬裡:“……”
“利維坦跟我去選新的祭品。”
簡單交代完,撒旦葉便快步離開了,腳步急促彷彿身後有什麼東西追趕一般。
利維坦跟隨撒旦葉離開,臨走眼神冰冷地瞥了安杜馬裡一眼,目光裡盡是警告。
被瞪的安杜馬裡內心毫無波瀾,收回目光時,無意瞥見的一縷金發卻令他陡然亂了呼吸。
只剩他們兩個了。
或許是感受到了一瞬寂靜的氣氛,米迦勒抬起頭,沉默半秒後,沖安杜馬裡露出了一個輕淺的笑。
柔軟的金發親暱地貼在光潔的臉頰邊,長而密的睫毛微彎出溫和的弧度,讓那笑容的主人更顯無害。
安杜馬裡卻深知,那人心底的暴虐殘忍並不比任何一個惡魔少。
可不知為何,對於米迦勒,安杜馬裡一直有種詭異的感受。
明明知道他出賣同族,諛媚惡魔,甚至用那種方法羞辱自己,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明明知道應該對他表現出冷漠厭惡,可自己那本就旺盛的惻隱之心,遇到他之後竟然更加發了瘋般地生長。
明明知道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卻總忍不住思考他到底經歷了多少苦,才會從人人歌頌至純至善的大天使長,變成如今墮落不堪的模樣。
安杜馬裡陷入糾結,眉心都不自覺隆起,反觀米迦勒卻像是全然沒有察覺到一般,輕佻散漫地沖安杜馬裡勾勾手指,按撒旦葉的吩咐將人帶回了自己的房間。
兩人在房間無聲地吃完了一頓晚餐,六聲鐘聲適時響起,打破了持久的沉默。
米迦勒叮囑安杜馬裡有事可以去隔壁喊自己,隨後便離開了房間。
安杜馬裡看著米迦勒離去的背影,單手展開了手中的紙片。
待瞥見裡面的內容後,他先是皺了下眉,然後隨意將紙條扔進一旁的壁爐內,神色忽然變得晦暗不明。
盯著那紙條燃燒殆盡,安杜馬裡頓了頓,起身走出了房間,然後,敲響了隔壁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