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婪吃完牛排,剛要伸手拿放在一邊的司康,就聽見鶴厲帶刺的聲音響起:“也是,畢竟精神病人的確很難成為一名合格的戀人。”
柏婪手裡的司康“咣當”落回盤子裡,他猛地抬頭去看安院長的表情,卻發現他不僅沒有失控,反倒笑得更加肆意諷刺。
柏婪鬆了口氣,下意識伸手去撿掉在盤子裡的司康,手腕卻忽然被人握住。
一抬頭,安院長蒼白英俊的面容近在咫尺。
連鶴厲都沒反應過來,安院長握著柏婪手腕的力度逐漸加強,他微笑地盯著柏婪的眼睛,嘴唇一張一合,彷彿一位蠱惑眾生的邪神——
“柏先生,你知道你的愛人,其實是個精神病人嗎?”
柏婪呆住了,任由反應過來的鶴厲一把將自己扯進懷裡,肩膀碰觸到熟悉的堅實溫熱,柏婪這才彷彿消化完了安的話。
他輕輕推開鶴厲,看著安,聲音冷了下來:“你憑什麼這麼說?”
安笑了,“我是一名精神科醫生,我的診斷就是最好的證據。”
語罷,他雙臂撐在桌面上,身體微微前傾,加強了無聲的壓迫感:“焦慮、強迫、酒精依賴、精神分裂症後抑鬱……你愛人可是問題不少啊?”
柏婪眉頭深深皺起,半個字都不信:“你甚至沒有為他問診,怎麼可能僅憑眼睛就診斷這麼多,況且你還有很大可能……”
安打斷了他:“你怎麼知道我沒有為他問診?”
柏婪眼睛微微睜大:“什麼時候……”
“安!”鶴厲少有地沉了聲音,臉色是從沒有過的冷峻嚴肅。
“昨晚呀。”安笑得紳士又危險,完全忽略了鶴厲的警告。“我的確騙了你,他昨晚並沒有找我告白。”
柏婪心髒跳動逐漸加速,安接下來的話差點讓他心髒失控——“那只是個隱瞞你的幌子,其實他昨晚來找我,是為了確認,他的精神分裂症已經完全痊癒……”
“砰——”
安的話沒有說完,鶴厲一拳打在了他的顴骨上,無情破壞了那張雕刻般優秀的臉。
安被打倒在地上,卻依然不失從容,反倒笑得更加開心。
鶴厲是真的慌了,其實原本如果他不打這一拳,對於安的話柏婪只是半信半疑。
然而這一拳無疑如同一個印章,蓋在了安說過的每個字上。
柏婪攔住了還要沖上前補刀的鶴厲,發現那人眼睛變得通紅,極度的黑吞噬了瞳仁,像是被無數不堪的潮水吞沒。
鶴厲給柏婪的印象一直是風流肆意、漫不經心的,這樣失控錯亂的模樣,柏婪還是第一次近距離看見。
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柏婪也有些慌,但他還是剋制地摟住了鶴厲,盡量為他營造一種安靜寧和的氛圍。
柏婪輕輕拍著鶴厲的後背,從脖頸安撫至背心,一下一下,嘴裡也念叨著:“沒事……沒事……沒什麼的……我不在意的……”
柏婪的臂膀和他本人一樣寬厚溫暖,鶴厲將下巴無助地抵在柏婪肩上,終於在一聲聲安慰中緩了過來。
他將頭埋在柏婪肩頸處,聲音悶悶的,溫熱濕潤的呼吸拂過柏婪的面板,似乎帶著不安的顫抖——
“柏婪,如果我說,我只是一個副人格,我還能喜歡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