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厲,我好累啊。”
鶴厲輕嘆了口氣,坐到沙發上,伸手將柏婪摟在了懷裡。柔軟的黑發蹭過他的下頜,鶴厲心中似乎也軟了大半。
“為什麼累?”
“以前我一直覺得,世界上總是好人多的,可現在發生的一切都在告訴我,自私、貪婪、麻木才是人性的根本面目。”
柏婪癱倒在鶴厲懷裡,將頭埋進他堅實的胸膛,聲音發悶:“人人都披著人皮,可我看誰都像是魔鬼。”
鶴厲揉著柏婪的頭發,不說話。
柏婪忽然抬頭,泛紅的眼緊緊盯著鶴厲:“你也是魔鬼嗎?”
鶴厲溫柔地低頭看他:“你覺得呢?”
“我希望你不是。”
“那我就不是。”
鶴厲看出柏婪並沒完全醉倒,想了想,道:“你有想過為什麼是你遭遇這一切嗎?”
柏婪扁起嘴:“我當然想過,可我想不通。”
鶴厲:“月亮為什麼繞著太陽轉?”
柏婪眨眨眼,下巴抵在鶴厲胸口,不解地看著他。
“你是太陽,可太陽不會吸引另一個太陽,太陽吸引的,只有想要偷他光芒的月亮。”
柏婪皺眉,開口便打算用物理邏輯反駁鶴厲的比喻。或許是看出了柏婪的意圖,鶴厲一伸手,捏住了他的嘴。
鶴厲聲音不大,卻很讓人信服:“為什麼古往今來的老好人,沒有幾個真正得到好報?因為真正的君子不會因為看出你善良可欺而和你交朋友,小人卻會為了攀附你而前赴後繼。”
柏婪睫毛遮住了眼瞳:“你的意思是,是我吸引了那群人?”
“更準確地說,他們就像是寄生草,為了能夠牢牢抱住你這棵大樹,吸幹你的養分,而不允許你周圍有鮮花盛開。”
聽著鶴厲的話,一直纏繞在柏婪心裡的絲線彷彿終於找到了盡頭:“他們背叛我,是因為……我的養分已經被他們吸幹,無法再提供他們庇護?”
鶴厲:“或者……有更強大的樹木,向他們伸出了橄欖枝。”
柏婪看著鶴厲:“那大樹究竟該怎麼做,才能活下去呢?”
鶴厲微笑著說:“很簡單,收藏好自己的養分與陽光,不要再給予任何人。”
十分正確,但顯然,這並不是柏婪期盼的答案。
“那樣的話,我和金止戈他們又有什麼分別?”
鶴厲嘆了口氣,無奈道:“如果你實在忍不住奉獻自己,那就看清楚,腳下的究竟是鮮花還是寄生草,然後,給予鮮花陽光,給予寄生草死亡。”
柏婪看著鶴厲,問了個和剛剛相似的問題:“你是鮮花嗎?”
不等鶴厲回答,柏婪又自顧自道:“你這麼好看,肯定是鮮花。”
鶴厲笑了:“我不是鮮花,也不是寄生草,我是……”
沒等他說完,胸前忽然一沉,鶴厲低頭看去,發現柏婪將臉埋進他胸前,呼吸已然變得綿長而平穩。
鶴厲伸出手,用食指輕輕點了下那人緊閉的眼睛,無奈地笑了。
他盯著柏婪的臉端詳片刻,眨著眼睛不知在想什麼,半晌後,輕輕將懷裡的人抱起,放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