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笑著走到公共辦公室內,沖著工位上剛回來的幾個人關切道:“都沒事吧。”
“沒事沒事!多謝先生!”一個西瓜頭男孩激動道。
被叫做易先生的男人摸了摸他的頭,抬頭時不經意間瞥見站在一旁的柏婪,神色微怔。
他很快恢複了自然,如果不是走過來的步伐有些急促,很難看出他的不同。
他走到柏婪面前,先是和卷發男生打了個招呼,然後有些不確定地問道:“你是……柏婪嗎?”
柏婪從他眼中也看到了同樣的色彩,遲疑道:“嗯,你是?”
男人笑了,伸出手,有禮道:“我叫易沙,是黑鯊的董事長。”
柏婪回握了兩下,說明瞭自己的來意:“我被之前的公司辭退了,這次是來看看貴公司情況的。”
易沙很客氣,看不出上位者的架子,溫和道:“非常歡迎你,加入黑鯊這個大家庭。”
柏婪小學之後就沒怎麼聽過大家庭三個字了,聞言禮貌道:“謝謝,但我還……”
易沙卻一反有禮的模樣,有些迫不及待地打斷了他:“是鶴厲把你辭退的吧?”
柏婪微怔,他能感覺到,這個名字一出,周圍的氣氛都有些變化。
看著易沙的眼神,柏婪忽然察覺到,那股色彩,似乎是某種秘而不宣的興奮感。
他聽說過黑鯊的董事長和鶴厲關系不好,但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躊躇道:“是……吧。”
誰知易沙的下一句話,竟讓他直接心髒驟停。
——“鶴厲玩起來怎麼樣,爽嗎?”
易沙說這話時神態自然,仍是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就好像只是隨口問候了一句今天的天氣。
柏婪難得露出了驚愕的表情,更令他震驚的是,黑鯊的其他人竟渾然不覺這句話有什麼問題,甚至都一臉興奮地等著他的回答。
易沙見柏婪不說話,露出個關切的神色:“是不是不怎麼樣啊?也是,那種公交車肯定都被人玩爛了,表面看起來光鮮,實際又髒又……”
他的後半句話沒能說出口,被柏婪用盡全力的一拳打斷了。
易沙坐在地上,啐掉一口血沫,竟還抬起頭不解地看著柏婪,像是看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
幾個人連忙把易沙扶起來,易沙大度地擺了擺手,四周立刻接二連三響起指責——
“你做什麼!是鶴厲那biao子害的你,你沖易先生發什麼火?”
“就是!你不會是鶴厲的腦殘追求者吧?都被拋棄了還為他說話。”
“你別被騙了,我親眼看見鶴厲一天和七八個人開房,不是公交車、千人斬,還能是什麼?”
“哎喲,上廁所都比上他幹淨,你趕緊去檢查檢查,別染上什麼髒病了。”
一聲聲侮辱砸進柏婪的耳膜,他渾身僵硬地站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只覺得從頭到腳都開始發麻。
面前一張張面孔逐漸變得扭曲、陰暗、驚悚,人皮下的骷髏像是要破土而出,整個空間都被灰色凝固,只有那些不堪入耳的汙言穢語被不斷放大。
他像是誤入了一群狂熱信徒的聚會,巨大的惡意催生出無限的力量裹挾了他的身體。
柏婪沒有說話,無論是言語還是武力此刻都顯得太過蒼白。
他看著易沙偽裝謙謙君子的醜惡嘴臉,聽著那些毫無理由的羞辱謾罵。
他終於忍不住,試圖為鶴厲辯解,卻被用更下流陰毒的話語懟了回來。
最終,他意識到,這群人追求和相信的從來不是什麼真相和理性,而是殘忍、偏執和狂熱。
他們中有的人連鶴厲一面都沒有見過,但個體的理性早已被盲從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