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還不許中途跳車?!徐應悟氣不打一處來,又沒有別的辦法,只得叫住他,讓他帶路去找西門慶。
琴童兒引著徐應悟在院中小路竄梭,一會兒過個小柵欄門,一會兒鑽個假山洞,走了好半天,才停下腳步。琴童兒用下巴指了指面前這間大屋:“爹在書房歇的,你……誒?你站住……”
徐應悟沒耐心陪他演戲,推門就往裡沖。屋子裡正對著門,是張一米來長的書案,上頭整齊壘著幾摞卷冊。他四下張望,見裡頭還有一間,也沒多想,徑直就走了進去。
眼前場景令他呆若木雞,幹張嘴說不出話來。
西門慶大張著腿坐在床邊,雙手撐在身後,那書童兒正伏在他腿間。西門慶聽見動靜,轉頭與徐應悟對視,原本蹙眉呻吟的臉上,緩緩綻開一個得意的浪笑。
“應二哥。”西門慶竟出聲叫他!
徐應悟恍然驚醒,轉身剛要跑,卻聽見一聲清脆的耳光,緊接著又是“咚”的一聲悶響。他下意識地回頭,看見書童兒捂著一邊腦袋躺在床邊。
“小歪刺骨!”西門慶在書童兒身上踹了一腳,罵道,“看我不敲了你滿口牙!”
書童兒蜷在地上低聲哼哼,像疼得厲害。徐應悟怕他出事,趕緊跑過去把他翻過來,檢視他手捂著的地方:“磕哪兒了?我看看!別揉!”
方才書童兒被西門慶一巴掌扇得歪倒,頭撞在檀木大床的梆子上,額角登時起了個雞蛋大小的鼓包。徐應悟看那大包就在太陽xue上方,不禁後怕,又想起這兩人剛才在幹什麼勾當,立刻就火了。
他伸手在西門慶肩膀上一推:“你特麼有病吧?光天化日在這兒搞黃色?還打人?!”
西門慶被他推得朝後仰了一下,先是一驚,隨即冷了臉狠狠瞅著他。徐應悟罵了句“傻逼”,咬牙跟他對瞪,兩人就這麼大眼瞪小眼地較勁。
書童兒從地上爬起來,忙不疊磕頭認錯:“爹,爹打死我吧!爹給我臉了!是我的錯!我給爹咬著了,都是我的錯!”還跪在地上左右開弓抽自己耳光。
徐應悟驚愕無比,這人到底是玩家還是npc?演得也太……令人發指了吧!這不符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啊!這過於魔幻的情景,令他猛然驚醒:有沒有一種可能,這根本不是劇本殺……
西門慶臉上閃過各種複雜的表情,震驚、憤怒、失望,甚至還有一絲哀怨。片刻後,他終於從鼻孔裡深深吐出一口氣,偏頭閉眼道:“罷了。為這小王八,傷了你我兄弟這些年的情義,忒不值當。不過就是個玩意兒,給你了,你帶走吧。”
還沒等徐應悟反應過來,書童兒先不幹了。他撲上去抱住西門慶的腿,放聲大哭:“我不走!我不跟他!爹饒了我吧!我只伺候爹一個,眼裡沒旁人!爹,爹,別趕我!”
徐應悟腦子裡正像放電影一樣,把坐在車裡被撞、醒來在酒席上胡鬧,一直到剛才的事兒都過了一遍,越想越心驚,哪有心思管書童兒。他轉著眼珠掃視屋內陳設,細看面前兩人的服飾打扮……
絕不可能是劇本殺。掃黃打非工作小組不可能有這麼大的疏漏。難道,是真的,穿越了?!
徐應悟再次與西門慶對視,西門慶“嘁”地冷笑了一聲,抬手指著門:“滾。”
“我不要他!”徐應悟終於回過神來,拒絕與萬惡的舊社會同流合汙,“我沒這愛好!”
書童兒一聽這話,覺得事情有轉機,把西門慶的腿抱得更緊了:“爹消消氣,應二叔醉糊塗了,耍酒瘋呢。應二叔您先下去醒醒酒吧,我替爹消消火……”
西門慶噌地站起來,抬腿把書童兒蹬出老遠:“髒屁股賊囚根子,少挨我!他不稀得要你,我還能要你?玳安兒!平安兒!把這狐貍精賣到小倌館去!隨便要幾錢銀子,打發了要緊!”
外頭傳來一聲答應,進來個年紀稍大點兒的小夥兒,拽住書童兒的發髻就往外拖。
都拖到門口了,徐應悟想想不對,追上去把人搶了下來,推搡著書童兒往外走,邊走邊罵他:“放你走還不好嗎?犟什麼呢!有點骨氣好不好……”
書童兒用手臂擋著眼睛只哭,徐應悟沒心情理睬他,拽住他問:“你知道我家住哪兒嗎?你先帶我回家!”
後頭那個不知道是玳安兒還是平安兒的,嬉笑著答道:“應二叔果真醉糊塗了!他才來幾天?他哪知道?南門外大街把東頭,沒門檻那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