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為了,戎烈的昭珠。
昭珠成為了穹蒼主為東邦幸福帶來的明珠,其中也許有戎烈放任自由的緣故,可就算是冷眼旁觀的人也會承認,梁紹天生而來是為這世間創造幸福的。
他在哪裡,哪裡就是黎民安身之所。
藏在身體裡的底色,隨著心髒跳動泵換,迴圈往複在身體裡運作,讓昭珠一刻不停為他的東邦同胞建設著更好的家園。
在戎烈過分暴躁獨斷專行的人生裡,出現了這樣一顆明珠。
他不刺目,散發著柔和溫暖的光,將那些過分激進冷血的手段一一瓦解,讓在南北兩地修習多年的戎烈,在得到他的這一刻,才真正完成了以彼之長,補己之短的重要一環。
草原的鷹隼本該啄瞎獵物的眼,卻反被溫潤光華晃了心神。
可穹蒼主於此早有昭示,穹廬敕命烙蒼生,因生果滅,劫劫連環。
眾生如草,枯榮皆系一念。今日之果,必成明日之因。
在看向抱著牧民的幼崽仰頭朝他笑的昭珠時,那種強烈的不安被充盈在心田的快活驅逐。
戎烈明知道這一日遲早會來,掩耳盜鈴走過了三千天的輪回。
明知道,屬於他的昭珠,不屬於他的梁紹,都聰明得可怕。
在直面梁安,從他口中聽見“梁紹”二字,他只會去探尋真相。
梁紹從不會做埋起頭來的鵪鶉,是戎烈自欺欺人,不停告訴自己,可以瞞過去的。
像過去的每一次一樣。
雨裡的憤怒,爆發的不安,失去理智地質問……直到兩人雙雙沉默,戎烈冷靜下來,血液倒流,渾身脫力發冷。
最後一錘,被他自己親手揮下,砸在了那張掩藏在梁紹身體上的昭珠的面具。
他不該問“梁安說了什麼”。
他知道得太清楚,梁安會說什麼,能說什麼,又或者什麼都不說,已足夠擊碎戎烈的美夢。
即使一字一句教他學會東邦話,像教習孩童一樣執手教他落筆,一步步與他攜手成為東邦生民心中與君並肩的王……即使他給了所有,也是一樣。
一聲“梁紹”,足以打破所有。
他和昭珠之間的情重千鈞,本就罩著如此不堪一擊的脆殼。
分明知道,不肯承認。
指尖陷進衣袖裡,戎烈忽然笑了一下,他撿起地上的傘,重新籠回梁紹頭上。
那笑帶著一點鈍痛,在碰到那隻握過無數次的手之前,頭一次遲疑了,讓寬厚的手在雨中顫抖。
“不要生病。”他說。
傘被塞進梁紹手中,戎烈回身向雨裡走去。
梁紹留在原地。
雨早已打濕了他的全部,雨水順著發梢淌進血脈裡,恐怕再也不會停了。
塞在手裡的傘,實在是無用的關心。
“將軍。”
梁安抬手,阻止了後面的話。
他現在無法判斷抉擇有關戰場的一切,追擊亦或停止,掀起另一場風暴亦或止息。
像剋制了全部的自己,才能摁住要拽住大哥的手。看著他再次從眼前離去,像硬生生再從身上剝離一次。
是風從門縫吹過,帶走人的體溫不知去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