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向火炮攻擊之下,已落荒而逃的北趙船隊,他斷然揮落令旗:“追!”
冷不防嗤笑一聲。
“這樣一國,十個梁安未必救得。”他幽幽嘆了一聲,搔頭對一側士兵笑道,“這一仗,想必格外輕松。”
“左將軍,趙兵棄船登岸!”
左非凡先笑了一聲,忽然想到什麼,臉色一變,奪過千裡鏡,左右晃動著,鏡筒中只見空船隨波晃動。
這證明……
船身猛烈晃動,左非凡踉蹌著撞向桅杆,掌心被粗糲麻繩擦出血痕。
厲聲喝道:“怎麼回事?!”
噗通幾聲跳水響動,過了不過一時半刻,親兵濕淋淋攀上船舷。
“船行至淺灘,地下有大量暗樁將咱們攔住!”
“不可能!”左非凡大叫一聲。
這怎麼可能?!
在這樣廣闊的河域裡,要打能阻一國的暗樁,絕非一日一月之功,除非有神仙相助,否則絕不可能!
北趙人給的訊息裡,根本沒有提起過曾有任何異常。
若是梁安想的法子,也總該調兵遣將,凡有動作,必有痕跡!
更何況,他本該往青州去了……
來不及想這些,左非凡忽然清醒過來:“速速傳令,後船不準接近!”
也已過晚了。
“左將軍!”
在這聲破空尖叫中,再回神看,夜空忽被火雨撕開無數裂口,燃燒的火脂裹著鐵箭破風而來,釘入帆布的瞬間騰起丈高火舌。
那墜落而來的火球像要襲進左非凡眼裡,在這一瞬間,天地鬥轉。
他撕裂喉嚨一般,大叫一聲:“跳船!”
水花中,十丈外悄然浮現的皮筏群幽靈一般向窪地急速順水而來,浸透桐油的羊皮在水面幽幽燃燒,將戰船圍成火牢。
上下火攻,在連連尖叫聲中,載著火藥的船隻連片炸響,將整條大河煮沸。
夜色中,鏡州城外,伏山來回踱馬左右張望,焦急不已。
忽聽噠噠蹄音撞碎夜露,繃緊的肩胛驟然鬆弛,縱然沒瞧見人,也倏忽撂下心了。
“將軍!”他大喊一聲,嘶吼撞在城牆折返回來。
劈開夜色,從中而來的,不會再有別人。
墨色大氅獵獵翻飛,在風中颯颯作響,梁安縱馬自夜中劈開一道銀光。
他夾緊馬腹,三指扣弦,冷然對準鏡州城牆上的烽火臺,想起一年前向他而來的當胸一箭。
絃音如裂帛,鐵箭破空聲刺穿耳膜,箭羽擦過面頰時帶起的風掀開他額前碎發。
轟一聲爆裂,烽火臺剎那燃起烈焰在夜空張狂舞動。
那是梁安對戎烈宣告: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