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陛下不巧病中,朝中事皆委派於我,沈濯靈,你所說之事我與眾大人都已知曉,只是不知,你口中的罪人,卻是指誰?”
所有人的後背一涼,冷汗都沁出來,不曾想林廣微竟主動問了。
這答案哪裡是能聽的?
沈濯靈卻敢說。
他說:“錯冤恆淵之人有二,其一,便是偽造罪證,為一己私慾羅織欲加之罪陷害恆淵的小人,嚴汝成。”
嚴汝成……
當年恆淵一案的確是他一手主導,也是他緊咬不放硬生生將恆淵打成了南祁細作,在刑場上也是他學生申伯宗將拒不下跪的恆沈夫妻二人當場殺了。
眾人不敢吐出口的氣稍稍鬆了一絲,看來沈濯靈並未瘋癲到如此地步。
他要狀告的是嚴汝成和申伯宗。
可惜,可惜,嚴汝成這廝與前宣王趙敏時造反不成,怕是早已死在宿州城中了,申伯宗麼,沒死也關在牢裡不成人樣,拎出來殺了怕也不夠解氣的。
可見沈濯靈這番大張旗鼓來鬧一場,不過為個名聲,這下不難理解了。
眾臣歇一口氣,噎在喉嚨裡的唾沫都勉強嚥下去,還沒吞完——
“其二,便是殘害忠良,昏庸無道,指使嚴汝成濫殺無辜導致忠臣慘死之人。”
一口涼氣倒吸不上來。
那幾個字磚頭一樣砸進人群裡,砸得人疼且不敢叫出聲。
“弘文八年當朝皇帝。”沈濯靈道,“當今太上皇。”
在能聽見風聲的光明殿裡,還是傳來了一聲“大膽”。
“求請林相將這大逆不道的人拿住!莫要再聽他在此妖言惑眾!”
這下朝上人醒了似的,支支吾吾想說幾句,覷著林家父子也沒能說出什麼,只是嘩啦啦跪了一片。
埋頭想著這都什麼稀奇古怪事的時候,聽見林廣微嘆了一口氣。
聽見他說:“本朝向來以德治國,先帝遺訓亦言‘德禮誠信,國之大綱’,若陛下在此,想必聽聞此事不能不查,否則豈不傷了天下臣民之心?”
這……這是……
“來人。”
“在!”
“差人去常寧宮請太上皇親自前來處置此事。”
眾臣心中想道,這也算是下下策了。
“另將罪人嚴汝成提來。”
什麼?!
嚴汝成還活著?!
“大皇子恕罪,陛下……”
“你為何不叫我去看望皇叔?”
得了訊息的李盞匆匆出去,看見淩雲芷和趙元禛慌忙拜見。
“皇後娘娘,大殿下。”
如今淩雲芷身份尷尬,本也不該再住在此地,趙元禛更算不上是哪門子的大皇子了,但趙宴時並未將他母子二人趕出皇宮,默許了宮人皆照從前一般稱呼伺候,也省了不少麻煩尷尬事,宮裡便也先如此稀裡糊塗稱叫了。
淩雲芷道:“聽聞皇帝不適,禛兒憂心皇叔,因而我隨他來看看。”
梁安還在殿中,李盞不知如何回好。
恰在此時,殿門開了。
“梁將軍?”趙元禛守著門口,仰著腦袋瞧見人先嚇一跳,下意識便問好,“梁將軍,你也是來看望皇叔的嗎?”
梁安沒想到趙元禛在,這孩子已經這麼大了。
算算年紀,的確也已有七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