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南祁
南祁帝後坐在一處,殿裡燈火通明,靜謐無聲。
從帝後成婚至今,已不少時日,皇帝拒絕和皇後同寢。
“陛下。”
不知多久後,有人躬身上前來,頭幾乎要埋到地上,悄無聲息跪在腳邊,頭抵在地上方才說話。
“該歇下了。”
祁策放在腿上的手微微動了一下,慍怒之下臉上浮現似笑非笑的一抹弧度,歪頭看了一眼旁邊的女人。
豈料,她閉著眼睛,看似已然入睡多時。
祁策冷笑出聲:“瞧朕的皇後,不是早已歇下了。”
他語氣譏諷,實在刺耳。
人人知道帝後結合是攝政王一廂情願,但正是這一人決定,誰也無法拒絕阻攔,連皇帝也不能。
趙丹曦不動分毫,像是真的已閉目睡下了,但她端正坐著,又分明不可能。
這不將皇帝夫君放在眼裡的漠然面孔惹惱了年輕的皇帝,祁策手揚起來照她肩膀去,頃刻之間被女人的手攔下。
祁策先下意識垂眼,看著那隻因正好握在裸露處的手,粗糙,蹭在錦衣玉食的皇帝手腕上,如同砂紙磨過。
這讓祁策反而愣了片刻。
很難想象這是屬於一國公主的手。
祁策本想打醒這女人,抬眼看她擰眉注視著自己,開口變成了別的話。
“北趙缺雜役使喚?想必朕的皇後應該熟練掌握不少粗活。”
他所面對的人和現下時機都讓這話顯得極其難聽,跪伏在地上的蜷縮成了塊沒有呼吸的石頭,站在殿內兩側的深深埋頭恨不能連影子都藏起來。
“是啊。”趙丹曦松開手,特意翻過來給他看清楚上面的斑駁繭子,同樣回了一個不鹹不淡的笑,“如何將屋院灑掃幹淨,我頗有心得,若你有心想學,我自不吝賜教。”
“你!”祁策即刻被激怒。
她順著祁策諷刺的話說下去,反而惹惱了祁策,叫他面紅耳赤,怒目瞪人,頗有丟了面子的尷尬憤恨。
趙丹曦將手收回去,漫不經心收回眼神。
“你這老女人,休要在朕面前擺出這惡心模樣!”祁策怒而罵道,“若不是皇叔,朕才——”
“既聽皇叔的話,就別再說些孩子氣的話了。”趙丹曦挑眉截住他的話,“你有本事,叫他改了主意,沒本事,只會對我說幾句不痛不癢的話,有什麼意思?”
祁策火冒三丈,從床沿彈跳起來暴喝一聲:“趙丹曦!”
沒得到任何回應。
“來人!”祁策怒極反笑,他指著趙丹曦怒道:“將這不敬君主沒規矩的東西帶下去!”
始終當自己不存的人憑空冒出來的一樣,呼啦啦跪了一片,埋頭低呼:“陛下息怒!”
殿門開了,吱呀一聲,一點黑影站在門側,抱著胳膊不出聲。
祁策身邊貼身伺候的瞧見了,立時會意,拜別陛下,忙不疊帶著一眾人躬身退出去。
滄浪歪頭看站在正中的祁策一眼,不情不願跪著磕了個頭,欲要帶門出去,被攔住。
“皇叔呢?”祁策問。
他一瞬間極失落似的,被人兜頭潑了盆水一樣,垂下的眼睛都帶著陰霾。
滄浪和皇帝向來不對付,但滄浪智商不過是半大孩子高低,不傻,也沒有成年人的精明,他想事簡單,更多時候根本不用思考,他是許慎一撿回來的狼,不需要有自己的思想。
但滄浪依賴許慎一,就像失家的孩子找到了母親。
從這點上來說,滄浪和祁策對於許慎一的感情很有相似之處,他們兩個都是被許慎一一手養大的。
同時,他們兩個對許慎一而言,區別也很明顯。
許慎一對祁策的關注愛護之深切,對祁策的愛重之濃烈,讓對人類感情陌生的滄浪都渾身不適。
主人很愛皇帝,滄浪也很愛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