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能剋制,不至到如此地步。
皎潔無端害怕趙宴時,但卻滿心滿眼想要梁安和趙宴時能得償所願。
就好像她把自己的期待放在了他二人身上,若他們可以,那我是否……也一樣可以。
王爺不是個很好的人,皎潔想,但他是個對女人很好的人。
初始皎潔怕他,是意識到他把自己看透了,在他身邊,皎潔所有的偽裝謊言都好像被扒了下來。
但後來,皎潔忽然明白,分明知道自己心懷不軌,卻仍然主動踏進陷阱選擇將她留在身邊的理由。
趙宴時可憐她。
也或許不是可憐,皎潔說不清楚。
但在長久相處中,她看出來的,是趙宴時不喜歡她陷在泥潭裡,不喜歡皎潔自甘墮落,更不喜歡皎潔自討苦吃而不奮力求生。
所以在莫述面前,他把笑斂起來,一次又一次提醒皎潔。
“你是王爺的夫人。”
他是在罵皎潔沒出息,每次知道皎潔又一次去王府回來,給她的眼神是一個耳光,想要扇醒她一樣冷。
但皎潔在恐慌中,都選擇了看不懂。
她舍棄了一切,也已無處可去,莊敬是她所擁有的一生,她只能向他而去。
編來的人生中,幼時富庶是假的,打她手板的爹將她幾兩銀子賣到了不染閣裡。
曾向梁安講過的故事裡,鞭笞羞辱她的爹孃是不染閣中的教員,每日裡像大戶人家的姑娘一般,讀書寫字,吟詩作畫,彈琴唱曲。
她十指不沾陽春水,不是愛惜她,而是要將她日後送與官家做妻的緣故。
教習她的人會朝著小腿腳心這等羞辱且不傷人的地方抽打,婉嫿和身邊許多美麗的姐妹一樣,不知何時才是盡頭。
她越長越美,脫掉稚氣隱約有絕色美人樣子。
那時候,她以為忽然出現的那個男人是來救他,現在才明白,不過是她終於長大,是在一眾美貌女孩中都格外耀眼的美麗。
將她救下來的哥哥瞧不清樣子,只是推開鞭打她的人,吩咐不準再打,要她單住一處,不許再逼迫她。
他溫柔問她:“願不願意學這些?”
就像曾對梁安說過的話,人可真是奇怪,沒人心疼時候想到要學就落淚,可一旦有人疼她,竟不想叫他失望了。
再後來,撐著婉嫿長大的哥哥不再出現,她生命中再次出現亮光,便是莊敬。
如今想來,也明白了。
那能使喚不染閣中人的主子,不過也是他而已。
淚從眼角墜落,砸醒了皎潔。
她睜開眼,模糊中沒有大狗,沒有王爺。
“姑娘。”是李不為。
皎潔笑道:“不為先生。”
李不為想掏出帕子為她擦淚,又不敢碰她,一時進退兩難。
“不為。”皎潔把帕子還給他,“若王爺還在多好。”
李不為看著她,眼中含淚,微微搖頭。
“你也不要在此地留著了。”皎潔低聲說道,“這樣的天下沒有你的立足之地,離開這裡,去找能叫你快活的地方。”
她想想,又說:“去青州最好,平南將軍也許去了那裡,他眼睛瞧不見了,你去也許能幫上他也說不定。”
“怎麼說起胡話了?”李不為揩掉眼角的淚,勉強笑道:“等這裡……都好了,自有咱們的去處,好姑娘,你莫喪氣,你的好日子在後頭。”
皎潔笑,看著這憨傻書生:“你不聲不響的,卻也同王爺待得久了,學了他的樣子來,咱們等不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