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燒猛了,冒出來燎著衣裳,三人驚叫著起來在灶前拍火跳起了舞,實在熱鬧。
那就是梁安此前的生活,和許多人,和他的朋友一起,再多的煩惱也不煩惱,只是高興。
關於死亡,梁安早早想過,只有一種結局就是戰死沙場,就算倒在人海裡也要在死前將箭射進許慎一心髒裡。
那也叫死得其所。
直至眼前,從前如十年一夢,過往摯友都似從未來過,愛他的,他愛的,都消散在眼前。
南柯一夢,也該醒了。
水滴落墜入其中的聲音很小,卻因此地過於安靜吵得人神經繃緊,梁安忍不住發抖。
想睜開眼睛,重若千斤。
有著灰色瞳仁的男人飄在眼前,被他咬住舌尖趕走。
等到勉力睜開眼,抬頭看捆在腕上的鐵鏈已重影了。
他試圖用不再清醒的腦袋思考,想了一百種辦法也無法在此種情況下逃離。
已不知是第幾日了,將他沒入水中的酷刑也已停了許久,什麼緣故?
不可能平白停下的,他們還沒拿到自己想要的,怎麼會放過梁安?
耳尖一動,梁安以為自己幻聽,卻仍然勉力朝朦朧聲音來源處看。
黑暗中有人走近,帶著叮鈴聲,清脆熟悉。
棒骨……
止不住身體的抖,是棒骨。
他睜開眼,瞧見棒骨急得亂躥,從未見它如此急躁,無頭蒼蠅似的亂撞,項圈上的鈴鐺急促亂響,聽的人心尖亂糟糟一團。
“將軍。”聲音帶著幾分顫抖。
梁安覺得自己應該笑一笑,給這少年:“小春。”
聲音幹澀難聽到已分辨不出他在叫誰。
竟是小春子帶著狗來,是趙宴時,他來……救我?
這句話想來都有三分好笑,分明吊在水中告訴過自己就此止步,怎麼卻又絲絲動搖。
小春四處看著,終於找到機關,放下樑安後跳下水裡把人拖出來,棒骨趴在水池邊急得大叫。
“他們怎麼敢……”
摸到梁安冰冷身體,小春把衣裳脫了裹在他身上,眼圈霎時紅了。
“將軍,怎會如此的,將軍……”
沒事,梁安想說。
抬手擦掉這孩子的眼淚,梁安瞧清楚他的臉,也已不是少年模樣了。
兩年不見,瘦弱的少年人也長成了大人模樣。
棒骨臥在梁安身側緊緊貼著,舔著他身上的水痕,刺得梁安忍不住躲。
“是——”梁安張口,歇一氣問了出來:“他叫你來的?”
他察覺到小春僵住。
“將軍。”小春紅著眼,忽然說道:“他是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