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不為知道,皎潔也是怕他吃心,在安撫他。
不知道這樣好的姑娘怎麼會是“作踐”自己。
王爺說的是氣話,他這個人一向是不說好聽話的,生起氣來連棒骨都一併罵,肯定沒錯。李不為做下結論。
這也是宿州幾人生活裡的小插曲,誰也改不了誰,但自己樂意做的事還是在做。
比如皎潔受盡冷眼仍然陪趙宴時去王府裡看望兩位小郡主,比如李不為也常常跟著,緊盯著莫述行蹤好叫他沒有開口的機會。
比如趙宴時仍然優哉遊哉,與世無爭地活著。
只是想到閑暇時畫的那隻夜明蟲去了梁安眼前沒有,也算意趣。
他手上轉動著沈濯靈當初給的裴府令牌,是梁安臨行前交給他待日後尋機還回泉定的。
聽聞今年泉定圍泉篝火裴真沒有回來,是裴家老大裴欽主辦的,這倒是有意思的。
裴真是回不來還是有意不回尚未可知,不過泉定中有人推舉裴欽主事倒也稀奇得很。
時間已夠長了,已夠久了,他在宿州也已煩了。
單他一人迴圈往複,這日子可不是他想過的。
“王爺。”
小春子進來,看他把玩玉牌收回眼神,低聲道:“先前有百姓告到府前,說家中無米,臘月的粥直至眼下還沒到嘴裡一粒,狀告無門這才來尋殿下。”
已進五月了,來找臘八的粥。
玉牌在桌上輕輕磕碰,趙宴時隨手丟在桌上。
他道:“施粥的不是咱們,告到我面前又哪裡來的米呢?給些銀兩,勸他去找別人吧。”
春子愣了一瞬,又問:“叫他找誰?”
“誰管得了便找誰。”趙宴時無辜道,“我能管得了誰?”
也不必春子說,他都知道了的事,宣王府只會比他更快知道。
他們怎麼處理,趙宴時拿不了主意,他不過是濫竽充數的王爺,管不了這些。
那時京都中也正熱鬧。
本正春風得意的順和帝忽然病倒,將病弱二十餘年的事早已忘到腦後去的大臣們眼睜睜看著皇帝直愣愣暈了,一時竟無人反應過來。
群臣瞪著滑下龍椅的皇帝僵住手腳,場面顯得滑稽。
直到小太監尖聲喊了一句:“太醫!快叫太醫!”
這才如夢初醒似的鬧哄哄擠作一團,想起來跪在地上哭喊“陛下”。
與此同時,去往烏拓嶺探尋的梁安埋伏在山頂上居高臨下,遠遠看見東邦有人往潭州聚集。
梁安心裡咯噔一響,想瞧清楚,單他一人已不能再往前了。
只能勉強看見情況,領頭的騎在馬上,戴著一層鐵皮面具,穿著倒是東邦服侍,但可以確定不是戎烈。
他剛做出結論,就見另一人縱馬過去,湊在那人身邊,即便看不清樣子,但那種超出常人的身高和寬闊體型,除了戎烈應當沒有旁人了。
梁安心裡有了猜測,昭珠,那人說不定就是東邦這兩年新冒出頭的那個一字並肩王,昭珠。
心亂如麻,無比忐忑。
他們已進城去,看不見了。
梁安反身躺在地上,瞪著密集的樹林,心幾乎要從口中跳出來。
他很快作出決定,沒有遲疑的時間,下一刻已不見人影。
他得速速去一趟奉川見趙昕時,不能耽擱,也沒時間去青州,跟趙昕時商討清楚後他必須得立刻再回鏡州去。
梁安沒想到的是,他一路顛簸還沒到奉川,已大事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