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無知無覺就朝竹林去,這裡很寧靜,對梁棠月來說也像是無人打擾之地。
林凇平是不準旁人來此地亂走的,但知道棠月去後也不曾說什麼。
她心裡還是惦記著方才來叫人的語氣不好,林凇平一向不與她說煩惱事,但梁棠月也止不住擔心。
“啊——”她腳下一軟,嚇一跳跌在地上。
梁棠月捂嘴往後退:“誰——誰?!”
地上被她踩住的東西沒有聲響,棠月抱緊了披風大著膽子去看,藉著月光也只能隱約看清是個人,一身黑衣,不知……不知是不是死了。
她拔出短劍捏在手裡,另一隻手指顫抖著探在鼻息下,被人一把抓住,梁棠月嚇得叫聲都堵在了喉嚨裡。
她抽手聞見味道,這才察覺手上全是黏膩的血。
還活著,這人還活著。
“你……你是誰?為何在這裡?”
人似乎又暈過去了,梁棠月慌張無措,第一念頭要去告訴林凇平,這才想起他剛去宮裡了。
若這人與林府有礙,叫旁人知道了給林府惹了麻煩怎麼辦?
若這人是林府中人,不治身亡了又怎麼辦?
她的善良使她不忍見死不救,她從哥哥們一再提醒中學來的謹慎讓她不敢告訴除林凇平以外的任何人。
以她一人之力拖不動他,棠月冷靜下來捏緊短劍,繞開府裡下人悄無聲息取了些亂七八糟的藥來。
她提著燈籠照亮這半死不活的人,還有呼吸。
她握緊劍,口中無意識唸叨著“哥哥”給自己打氣,強忍著害怕拉開這人衣裳,胸口好大一個傷口,四周也沒有好地方了。
這人從刀海裡滾出來的麼?竟傷成這樣!
她慌裡慌張忍著擦拭,抖著手撒上整瓶藥粉,總之不知能不能好,先死馬當作活馬醫吧。
費力包紮好,棠月提著燈籠去照這人臉,用手帕小心想擦幹淨他臉上的血汙,又被人抓住手腕。
“啊——”
棠月小聲叫出來,扔了帕子握著短劍磕絆道:“你……你是誰?可……可是府裡的人?”
那人眼睛嚇人,一臉血痕擦不幹淨此時緊緊盯著梁棠月,嚇得她說不出話。
不過片刻功夫,他又暈過去。
梁棠月平複著,思來想去,還是把披風蓋在他身上,回去取水。
“夫人!”
思兒嚇一跳,看她渾身有血嚇得不行。
梁棠月想,起碼思兒是可以信任的,匆匆說了事情原委,帶她一同去了竹林。
卻空無一人。
皇宮裡,滿座寂然,鴉雀無聲。
林凇平垂眼看向跪了一地的人,掃到就擺在大殿中的,七孔流血如野獸撕咬般幾乎淩遲一樣慘死的程鳴玉的屍體。
欽天監主殿天雷走火,監正暴斃而亡。
時間不知是前進還是退回,像回到了一年前的寂靜時刻。
順和元年,似乎開年不順,難以祥和。
新年毀了。
又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