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心病
無論誰與誰的僵持都沒有持續太久,梁安沒再試圖與盛天爭執,蘭渝也很快退出沁園。
開門撞上那位小姑娘,蘭渝皺皺眉,趙宴時越過他看過去。
手裡端著瓷碗的春曉在門外驚慌問好,瞧見趙宴時的衣衫一角道:“娘子叫我給殿下嘗嘗。”
剛出爐的甜湯。
蘭渝沒再停留,匆匆走了一路正撞上樑安。
梁安說不清楚究竟有哪裡奇怪,但那時蘭渝看他的眼神是從未見過的,帶著說不清的……傷感?或者別的什麼。
他想說句話,即將離別的蘭渝卻沒給他這個機會,像在極力剋制著要說出口的話。
最終只剩了“保重”二字。
“蘭渝!”梁安叫了一聲。
蘭渝頓腳,沒有回頭。
“你是不是……”梁安口中一澀,心尖上的苦一下子把他帶回了去歲的京都,他陷入糾結懷疑的痛苦中。
“……有事瞞著我?”他問了出來。
這疑問不是憑空而來,梁安全身心信任著的人,一個兩個似乎全都在他生命中模糊淡去,梁安慌張無措,是想要抓住又無力阻止的失落。
他說不清楚,也沒有實證,更沒有任何人或物能印證這些,周遭的一切看似還如常照舊,但他看得比自己性命更要重要的人吶,只是一個念頭一個憑空而來的不安都足以令梁安害怕。
他太怕了。
比起死亡,他所珍視的人要離他而去更可怕。
這些念頭虛無滑稽,分明也沒有任何事發生,也許……是剛剛從盛天那裡遭受的打擊震撼令他沒著沒落,不是蘭渝真有什麼,而是迫切想要蘭渝說些什麼來安撫他的心。
“靖之。”蘭渝叫他,偏著臉只用半片冰冷的面罩面對著梁安,“趙宴時,離他遠點。”
這話似曾相識。
梁安甚至已記不清是不是從前蘭渝說過一樣的話,又或者是別人說的,但他記岔了。
粗略想來,好像人人都對梁安說過“離他遠點”似的,梁安辨不清楚,只是心又一澀。
蘭渝沒要等人回應,只是說完便走,去找盛天道別。
梁安立在原地掐掐掌心,他想,究竟趙宴時怎麼了,人人都想梁安避他如洪水。
他不舒服,想做點什麼,卻又無可奈何似的?
能做什麼?連他自己都在膽怯與趙宴時的親密關系,能扳著所有人的臉義正嚴詞糾正說“他很好”嗎?
僅僅被師父一句話嚇退的人,究竟還有何面目去站在他面前?
梁安的愧如水洶湧而來,止不住地疼惜聚集在眼眶裡,酸得人難受。
蘭渝走了,不知何時。
梁安知道是伏山忙完聽說此事專程到他面前抹了抹眼睛,他捨不得蘭渝,甚至沒能跟蘭渝說上話,此時眼裡含著淚小聲嘟囔著,梁安聽不清楚,但大致猜到是在罵皇帝一家。
梁安沒罵他,也沒有那個心思,只是沉著臉叫他憋住,伏山就閉緊嘴,去找別人哭去,再想到大家都要走,更難受了,趴到病懨懨的李不為房裡痛哭。
很快梁安沒心思煩惱,不知底下人動作如何這樣快,他們已收拾妥當在等梁安告別。
人人一臉悲壯,不像趕路,倒像赴死似的。
梁安道:“這是做什麼?”
聽說了是盛天的吩咐,叫他們即刻趕往淮州,梁安沒再說話。
盛天的話不得不聽,他的安排自然沒有反駁餘地。
這樣也好,梁安想,這下徹底絕了別的心。
“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