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山話說得極粗俗,李不為聽在耳裡也只是靦腆笑笑沒在意。
“她好著呢,方才我去沁園瞧了一眼,都能下地了。”伏山翹起腳捏了兩塊點心吃,“我說你小子那天晚上不會是擔心皎潔想去看看,結果進不去門就傻等著了吧。”
他說完自己都笑了,覺得這也太蠢了,李不為做事是磨嘰了點,腦子可是靈光的,哪能做這事?
笑著時候被點心嗆著,他捶著胸口四處找水,自然沒看見李不為的臉色變換,眉心間也是解不開的愁雲。
伏山收拾好自己松一口氣,過去把李不為摁倒,探探他額頭,嘴裡叨咕著話。
“總之你大哥我現在啥也不能幹,將軍也說了我最要緊的任務就是照顧好你,你可得趕快好起來,否則將軍帶小王爺溜出去玩兒都不帶著我,你小子就當為了我,快支稜著好起來。”
“伏兄。”李不為乖乖躺下,問道:“平南將軍與瑞王殿下是自幼結識?”
“你就說笑話吧,我家將軍五六歲就去了青州,小王爺在宮裡錦衣玉食著長大,哪能是自幼結識?”伏山把被角給他拽結實,想著得發發汗才能好,又皺著臉看他,“你咋無緣無故問起這個了?”
他看李不為臉都被悶紅了遲疑著把被角掀開一點,別再把人憋死。
李不為搖頭,低聲道:“只是瞧將軍與王爺雖有尊卑上下之別,卻情同手足。”
“你多跟咱在一起就知道了,俺們將軍那是和誰都能做朋友,高興了拉條狗來也能做朋友。”伏山一揮手,把自己說樂了,“你瞧棒骨,不也挺喜歡他?哈哈。”
李不為笑笑,又道謝:“伏兄,多謝你。”
“甭謝,你也孤苦伶仃一個人跟著咱們,就是咱親兄弟,別老謝來謝去,不愛聽。”伏山拍他一巴掌,看他痛苦神色嘖了一聲:“你看看你,是不是又難受了?等我瞧見小蘭再問問是不是多開兩副藥給你,別激動,實在不行讓他給你紮幾針也就好了……”
“棒骨最近是不是不太高興看見我?”梁安蹲在愛答不理的狗子面前發出疑問聲。
趙宴時掃他倆一眼,唇角揚起:“最近不準它出門。”
“外面還濕得很,你出去回來踩的你主子身上都是泥爪子,他那麼幹淨,你也不忍心,就憋悶兩天吧。”梁安聽了還歪著腦袋勸了兩句,湊近狗耳朵悄悄說:“等我給你說好話,他會聽的。”
棒骨耳朵都要耷拉下來了,氣得呲牙。
梁安拍了狗腦袋兩下,把狗氣跑了。
剩下樑安也委屈巴巴不知怎麼惹了大狗。
“過來。”趙宴時低聲叫他。
梁安耳尖一動,別別扭扭咳了兩聲,挪也似的湊過去,保持著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
自那夜失控之後表白心意,梁安有種不真實的錯覺,在兩人唇齒之間吻得發慌,幾乎要失去意識陷入更深一層的洞xue時被棒骨打斷。
衣衫不整的人逃也似地奪門而出,梁安站在外面仰頭不知淋了多久的雨才清醒過來,摸上嘴唇,被雨水沖刷過的嘴唇好像還一樣熾熱滾燙,帶著另一個人的溫度。
隨後而來的不是害怕,是揚起的唇角,和唱著歌在雀躍的心。
他沒醉,是從心而為,今夜的一切他都可以負責,刻上他梁靖之的名字說“我很清醒”。
也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若趙宴時和他不同,此後他再不必害怕。
若趙宴時也有著一樣的心意,他又何必害怕?
梁安知道,邁出這一步以後一切都會不同,但與此同時他也清楚,那本來就是他想選的路,不能怪罪給趙宴時。
他只能對趙宴時說出唯一需要交代的事。
“也許我很快會走,宵行,我不能永遠留在這裡。”
他以為等來的又會是冷漠的憤怒,又或是趙宴時冰冷雙眼化成冰刃刺進眼中的痛苦。
“當然。”趙宴時說。
梁安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瞠目等到貼在他耳邊的聲音帶著噴出的潮濕熱氣一點點送進他耳裡。
“已足夠了。”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