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安順勢看向從一側過來的女人,衣著簡樸素淡,面若銀盤含著淺淺笑意,一副溫婉柔順模樣。
正是趙敏時的王妃,程子衿。
兩個孩子看來聽話,她輕輕擺擺手,小團子也小跑著去找母親。
宣王妃輕輕刮趙幼寧的鼻頭:“小滑頭,娘親說不準對皇叔無禮。”
“皇嫂。”趙宴時上前見禮。
程子衿直起身子溫聲笑道:“七弟弟,按理說初次碰面應當更正式些,皇嫂唐突,你莫怪罪。”
趙宴時道聲“不敢”。
“我多年久在宿州,除大婚當日無詔從未進過京都。”程子衿又說,笑得溫婉:“只是想著那些規矩一家人守著反倒拘束,頭回碰面,帶你兩個侄女來瞧瞧你正好,我是胡亂來,有照顧不到之處,七弟萬不要與我客氣,如你皇兄所說,當做自家就是。這些伺候的有做不好的也盡管告訴我處置,將你照顧好,來日王爺也不致怪我。”
她說話也輕輕柔柔,容貌算不上十分美麗,卻無端叫人心情舒暢,是種很難叫人對她心生敵意的女人。
他們正說著話,趙懿央“咦”一聲:“莫先生,你平日最愛幹淨了,怎麼衣裳這麼髒還穿著?”
“哎喲,小姑奶奶,快些別碰。”莫述幾乎要叫出來,往後躲著怕小姑娘碰著他衣裳,又忙告罪:“容小人去換身幹淨衣裳。”
不知是什麼事,程子衿瞧他一眼,笑道:“如今七弟在,你一切聽他的就是。”
趙宴時道:“皇嫂客氣,我也不過是聽陛下的話過來胡亂轉轉,實在算不上什麼正經客人。”
程子衿笑笑,沒多話,揮揮手準他下去,偏頭的功夫瞧見身後器宇不凡的男人。
“想必這位正是平南將軍。”
“微臣拜見王妃。”
梁安心裡還惦記著牢裡的兄弟們,臉色也說不上好看,再抬頭就看見趙幼寧抱住姐姐,從後面露了小小一個腦袋偷偷看梁安一眼,藏起來,又偷偷看一眼。
他想笑,又忙板住臉色忍著。
“將軍大名,真是久仰。”程子衿認真道,“我這婦道人家不懂,夫君倒常常提起將軍一家忠勇,言談間對將軍也是欽佩有加,如今得見,也算我三生有幸了。”
梁安忙也“不敢”。
程子衿微微點頭,並不多話,再轉而對趙宴時笑道:“我在這裡怕你們都不鬆快,今夜府上設酒席為你接風洗塵,再往後咱們沒有別的規矩,你想做些什麼痛快玩就是。”
這位王妃真可謂進退有度,知禮知事,叫人如沐春風。
梁安這兩眼一抹黑的還真不知這是誰家的小姐嫁入宣王府了。
王妃說了就做,說先退下就叫來管事的,再仔細叮囑一番,果真帶著倆孩子走了,就像她說的一樣,只是帶孩子來見見這沒見過的七弟弟。
好好一座府,就真成了趙宴時的私宅。
梁安這下總算能動了,回頭對府衙的人說:“現在勞煩哪位帶我去瞧瞧關在牢裡的……”
“將軍!”
已不必了,伏山的大嗓門震天響,從門前已等不及奔跳進來了。
看見那堵牆似的身板,梁安心一緊,又一鬆,到底默默鬆口氣。
沒事就好,萬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