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安還沒說話,身後急匆匆來個小太監,悄悄說了兩句話,李盞面露難色,正合梁安心意。
“李公公事忙,不多打擾。”
李盞忙告了罪,拜別諸位爺快步退下了。
“小王爺,方才給阿喜捉的蟲我找不見了。”譚湘湊過去小心說道,“要不餓它一頓……”
“湘湘!”趙晗時瞪圓了眼,鬆了哥哥的手拽住譚湘,頭也不回走了,“你趕緊重抓回來!”
梁安看得有趣。
“將軍見笑了。”
梁安回神,對趙昕時道:“王爺客氣,臣瞧六王爺天真無邪,招人喜歡。”
趙昕時笑笑:“惹人生氣時候將軍是瞧不見的。”
兩人對視一笑,就此並行。
“不瞞您說,臣是特意來尋王爺。”梁安直白說道,“方才在全祿閣外,臣偶然聽見陛下與王爺提起獻氏一事,臣有心想來問問。”
趙昕時點頭:“不愧是武將,對邊防事滴水不漏,這樣的小事也記掛著要來問。”
“臣不敢託大,獻氏族如陛下所說確實難說是威脅,可若說它難成氣候倒也未必。”梁安道,“從前東邦已是最好例子,一個靠天吃飯的遊牧族群,蟄伏數年窺間伺隙一朝反擊竟與他國成鼎立之勢,臣不敢說人人能成東邦,可前車之鑒不可再來。”
趙昕時不得不看他兩眼,許久後微笑應道:“居安思危,以虞待不虞,是梁將軍家的風骨。”
這是梁守青的話。
梁安驚奇:“王爺曾與家父相交?”
“我哪有那樣的時運。”趙昕時擺手笑,“梁大將軍金言震耳,即便涼州偏遠貧瘠也總能聽來一半句。”
“所以王爺才對陛下提起獻氏事‘防患於未然’?”梁安也跟著笑道,“家父泉下有知,必不止誇贊王爺。”
趙昕時大笑也不似梁安一般爽快,只彎垂著眼嘴角上揚,拍拍梁安右臂。
“陛下說得對,獻氏不足為懼,不過是我杞人憂天。”趙昕時遠遠瞧見弟弟在朝他招手,不急不慢抬手回應,又對梁安說道:“可惜你我明日各奔東西,日後再想見又不知是何境地,不然真該與梁將軍痛飲三杯,以敬我多年欽慕。”
梁安瞧他安穩如山的樣子,實在想不出他如何“痛飲”,不免也笑。
“山高水遠不隔酒香,來日王爺回奉川,臣到宿州府,各自舉杯遙敬三杯也算共飲。”
“提槍舞劍的人身上總有些江湖豪氣在,非你梁靖之旁人說不出這話。”趙昕時看著譚湘攔著朝他跑來的趙晗時停下,對梁安笑道:“今日一見相逢恨晚,梁將軍,咱們還會再見,不必遠隔千裡舉杯,只怕到時將軍嫌我杯中酒薄,不肯飲下了。”
“絕無此事。”梁安抱拳,“來日相逢,不論何時何地,但凡王爺舉杯,梁某必不推辭。”
“哥!阿喜都吃飽了,你怎麼還沒跟來?”
趙昕時應了一聲,與梁安道別:“將軍保重。”
梁安施禮:“王爺保重。”
三人就此離去,梁安看趙晗時捧著只鳥兒給他兄長看,想必就是阿喜了。
這兄弟二人從前沒接觸過,如今寥寥一面,梁安竟很有幾分好感,只是如趙昕時一般遺憾,雖做下承諾,只怕難有見面的機會了。
但梁安今日見過皇帝後竟十分輕松,叫他寢食難安的事皇帝半點沒提,照這情形,明日他們就要走了。
梁安一時怔怔站在原地,不知心情如何。
往後,又是怎樣的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