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那是城裡用來圍欄野豬改道不傷莊稼的,第二日城中就貼了佈告要抓小賊,事情傳到梁守青那裡已是三日後了。
林鴻羽先解釋一番,又說自己是主謀,他們都是聽了他的話才動的手。蘭渝一聲不吭擋住他,走到梁守青和師父盛天面前,掏出一截兒斷了的麻繩,印證是自己解開的梐枑。
伏山在梁大將軍面前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撲通跪在地上,想說都是他幹的,又說不出來,急得他又是冒汗又是擦眼淚。
顛來倒去嘴裡就會說一句“我力氣大,我力氣大”,叫人哭笑不得。
就梁安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解了衣裳就往板子上趴。
梁紹進來嚇了一跳,忙把衣裳蓋他身上問了緣由,等聽完了他默默良久沒求情,只抿唇瞅著梁安氣他惹麻煩,又清楚這家夥不管不行了,咬牙偏頭硬是沒管。
最終捱了打的只有梁安和伏山。
梁守青知道這軍營裡都慣著梁安,親自動的手,下了十足的力氣打在梁安尚還瘦小的身子上。
“在青州,容不下無法無天的人,別以為你是梁守青的兒子就什麼都敢做!”
盛天嘆一口氣拽著蘭渝林鴻羽往外走,剩下伏山那傻小子誰也扯不動就跪在邊上不出聲地哭。
捱打的只是梁安一個,疼在了許多人身上。
“你給我記住。”梁守青最後一下重重揚起戒棍,看得出來要下狠手,“你只是姓梁,梁字不是你的護身符,更不是叫你拿來糟蹋的!”
那一棍子沒落在梁安身上,砸在了伏山身上,疼得不敢哭出聲的人都叫了出來。
伏山眼見那一棍要傷筋骨,噌一下躥出去趴在了梁安身上,壓得梁安身上生疼,梁守青那一棍也打得伏山身上生疼。
難兄難弟趴在床上,一個晾後背,一個晾屁股,林鴻羽和蘭渝進來又退出去。
林鴻羽慌裡慌張捂著蘭渝眼罵了一句:“你這呆子也忒惱人了,就算傷在那處也不必就這麼晾著吧!簡直有辱斯文!”
伏山氣得哇哇大叫:“我都這樣了還管什麼斯文不斯文,林二你這家夥說話就是不中聽,叫我小蘭來看我就夠了!”
“小蘭?小蘭看了也要長針眼!誰要看你這個!”林鴻羽更來氣了。
蘭渝聽他二人吵來吵去把懷裡帶來的藥塞林鴻羽懷裡,頭也不回走了。
剩林鴻羽與伏山的屁股面股相覷,一臉不情願又不忍心,只好邊罵邊幫他塗藥,樂得一旁的梁安邊笑邊叫喚。
“哎喲,林二你輕點兒!我的臀!”
“我真是造了孽才會認識你這蠢貨!”
“哈哈哈——啊啊,嘶——”
其時事歷歷在目,疼早也忘了,笑卻記得極清楚。
梁安與伏山對視一眼,笑得前仰後合,七八年過去了,這些事還在眼前,這些人還在身邊,已沒有比這更好的事了。
“將軍,我有事一直想問,又怕我嘴笨說不好。”伏山扭捏說道。
梁安奇道:“你這家夥也能藏住心事了?”
伏山撓撓頭說:“先前聽說林二贏了一仗,我替他高興,但又轉念想到如今你回不得青州,倒讓林二去了,我不懂這些彎繞,只不喜歡這樣,青州是咱的家,皇帝不準你回是什麼道理?”
他一句話讓梁安沉默,是不知該如何跟他解釋。
伏山接著說:“青州沒我沒誰都行,但怎麼能沒有將軍?”
“傻瓜。”梁安含笑拍拍他側臉,“青州沒有誰都是青州。”
“那不一樣。”伏山搖頭,急切反駁道:“從前鏡州姓紀,如今青州姓梁,沒有梁家人的青州,還算是青州麼?”
梁安捂住他嘴,四處看了一遭沒人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