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腦袋疼,揮揮手不耐煩叫伏山走了,伏山同情看了一眼梁安,還是沒義氣地跑了,把門關得死死的。
梁安抓著椅子扶手東張西望,就是不看林鴻羽眼。
豈料林鴻羽沒再提這茬兒,坐在他對面說起了別的。
“沒有要緊事這大冷天我跑這一遭專來罵你們的?”
他說完嘆氣,無奈叫了一聲:“將軍。”
“我知道我知道,下次不會了。我自己的妹妹我能不知道心疼嗎?那不是……不是一鬧起來有點收不住嗎……”梁安越說聲音越小。
畢竟是他兩兄妹的家事,林鴻羽也沒法兒告訴他怎麼跟妹妹相處是最好的,只能又嘆了口氣。
梁安忙換了個話題:“你找我什麼事?”
林鴻羽順著他說:“我也是剛從家裡聽來的,就在下朝後不久,宣王請安要回宿州了。”
“這個時候回宿州?”梁安皺眉,“這還有不過五天就進臘月,他現在回去還再回不回來了?”
“他回去倒不稀奇,宿州不像京都這裡夏冬分明,四季如春一年到頭總有糧收成,他久不回宿州,也是憂心鹽糧事,馬上年底,糧倉可不能出岔子,再說馬上臘八,哪年宣王不要替東宮施臘八粥?宣王正是要趕著臘月前回,說到底也是陛下的意思。”林鴻羽匆匆說了幾句,又擺手說:“我要緊跟你說的還不是這個。”
他看了梁安一眼:“四皇子自請隨宣王去宿州,說是也為民生出點力氣,彌補他做下的錯事。”
“四皇子?”梁安一驚,“他不是前幾日才解了禁足?”
“聽聞四皇子這關了一遭沒白關,比起往日穩重內斂不少,在殿前說話也進退得體。”林鴻羽頓了一下,要笑不笑動了下嘴角:“說到動情處還哭了。”
“是嗎?依我所見,他可不像關上三個月就能懂事的人。”梁安聽來挑眉,不怎麼相信,想想又說:“不過有左相這個岳丈在前,貴妃娘娘在後,倒也不必他自己動腦子。”
林鴻羽搖頭:“當日貴妃娘娘也在禦前,瞧見四皇子訝異吃驚,似乎不知道這回事,聽見他求去宿州臉色都變了,想必是不怎麼樂意他去。貴妃一向是溺寵孩子,否則也不會把兒子養成這個模樣。”
他想到這些日子關於四皇子的線報:“但凡四皇子能有點出息,這樣的家世出身,逼也能把太子逼下東宮。”
這就是不可說了。
梁安嘆道:“說到底是有貴妃母家扶持著。”
“一品侯至如今也不過是說來好聽而已。”林鴻羽不以為意,“一品侯去後被陛下明裡暗裡削藩,府裡沒有一個承襲爵位的,還是後來貴妃蒙陛下恩寵才又重新封了她兄弟爵位,哪還有半分實權?貴妃能走到眼下這一步,想必也不全然是家世緣故。”
梁安沉默了片刻憋了一句:“陛下長情。”
林鴻羽也跟著沉默了。
別的都不好說,這倒是真的,哪怕弘文帝拿出對慈貞皇後的半分深情放在貴妃身上只怕也算是叨天恩德了,畢竟夫妻一場,在位份上也不至於過分苛刻。
這就是兩個未成家人說不清也不瞭解的了。
林鴻羽接著說:“不管是四皇子一時興起還是有人出謀劃策,他要去宿州這事都有些蹊蹺。”
“他能在宿州做什麼?”梁安想不通,“宿州離京都足有千裡,他總不能要在宿州造反?”
這話說來梁安自己都笑了:“先不說他有沒有這個想法,單說宿州是宣王把守的地界,能讓他一個不學無術的紈絝翻了天去?”
“要萬一是咱們看走了眼呢?”林鴻羽倒是謹慎,“左相當真能只因為曾拜一品侯門下做了幾年便宜學生就對一個二百五死心塌地?”
甚至連女兒都許給了趙慶時。
他不就是打得有朝一日老四上位他嚴氏一族跟著雞犬昇天的主意?
林鴻羽私心以為趙慶時表現種種不過是裝傻充楞,由嚴汝成主導降低旁人戒心防備罷了。
梁安又想他說得有理,又想實在不像,趙慶時那副沒心眼兒的樂呵樣子可不像是能裝出來的。
不過這話梁安不敢說出來,生怕叫林鴻羽聽見後又扯到趙宴時身上,諷趙宴時他尚且看不清……梁安實在怕了,像是夾在二人中間的肉,左右兩邊都疼,好在趙宴時那頭並不知曉林鴻羽對他的成見,梁安只好在二人面前都裝作相安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