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安眼神移到刺客身上,盯著那支當胸長箭偏向左側正中要害,又將目光落到箭矢周圍,衣料是黑的,不近前看看不清端倪。
他下意識抬頭想找林鴻羽,先前他帶趙宴時走和林鴻羽眼神接觸已算是交代過,他若有機會查過不知道有沒有什麼異樣之處。
抬眼時先掃見了皇帝下側的林凇平,他身後只跟著推輪椅的小廝弓著身子不敢冒犯天威,林凇平眼神正與梁安對上像是微微搖了搖頭。
梁安不知其意,但想著是叫自己謹慎的意思,因而更警醒起來。
弘文帝仰在長椅裡,歇了一氣:“太子遇險你恰巧在那兒?”
“天有異象,臣混淆方位,馬兒引我前去。”梁安回神匆匆回道,“未能護衛太子安全,請陛下降罪。”
林鴻羽聽來松一口氣,放在刀頭上壓青的手指滑落,他與宣王答複無異,想必不會引皇帝懷疑。
事情到這個地步,再問他們沒了意思,下一步該叫欽天監來了。
欽天監上下一百三十六人,日夜觀象六十六日選定的秋獵之日,竟有這樣兇兆,北趙建朝一百二十八年四代皇帝年年秋獵從未有過。
青天蝕日,日有血光,儲君遇險,如此兇險天象現世於秋獵日,欽天監上下死上一百次怕也不夠。
兵部清點衛兵來報,稱刺客不是藏匿於換防隊伍中來此,又有人來報,將弋獲圍場上下營帳搜遍,絕沒有人還能藏在其中。
申伯宗勒馬連滾帶爬下地跪在弘文帝面前,稱林中無異,再沒發現刺客同黨。
鴉雀無聲。
“好啊,好啊,朕看不必查了,這刺客是從天降啊。”弘文帝哈哈笑了兩聲,“他一人越過千軍萬馬險些要了朕兩個兒子的命,他可當真厲害啊。”
申伯宗怕得渾身抖又不敢抖,整個人詭異趴跪在地上不敢說話。
弘文帝一掌拍在長椅扶手上震怒:“申伯宗,再查不到你不必見朕,去與刺客作伴吧!”
眾臣再跪下齊呼:“陛下息怒——”
申伯宗面如土色,額頭抵在地上不敢說話不敢求饒。
梁安垂頭眼神看向一側的屍體,也深深怪道,不是隨禁衛軍來是從何而來?秋獵前萬畝林地要人寸地不留查探整整六十日,莫說藏個人在這裡,就是多了幾只異樣的野兔也早查出來了。
他來得蹊蹺,在那樣目不能視物的時候率先攻擊太子,太子行蹤不明,西北地本不該是太子該去的地方,連梁安都不知道太子怎麼會在那裡,刺客如何知道的?
梁安看過了趙宴時身上的傷,那箭傷透骨,尤其是想殺太子的箭射偏了還能有此威力,絕非一般人能在暗處做到的。
太怪了。
一切都像是環環相扣的線,就連日蝕都巧合得叫人心驚,但若說是有心為之又哪裡都說不通。
目的呢?殺太子。
誰會這麼做?眼前最可能的自然是其他有上位儲君可能的人。
宣王,四皇子。
梁安皺眉,宣王,有可能嗎?他若是此事主謀,何必又演戲救下太子?在那個時候宣王大可以不殺此人,任憑刺客得手,他不出聲即可,何必多此一舉。
四皇子……會是他嗎?
這樣說來,秋獵時四皇子在哪裡?
“申伯宗,朕將此事交給你,查不出來誰要暗害太子不必回京。”
申伯宗的腦袋快鑽進磚石裡了,也只能咬牙再叩首:“臣,遵旨。”
“來人,即刻準備歸京。”
梁安錯愕,回京?
欽天監提來問過了嗎?今日之事最蹊蹺的正是天有蝕日異象,皇上怎會把此事按下?
弘文帝已站起來:“你們起來,隨朕回帳。”
梁安遲疑著起來,看向林鴻羽,見他也一臉沉重模樣,心知他與自己一樣吃驚。
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