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安遲疑片刻,終究說道:“好。”
此時顧不了許多,總要盡快治好他,更何況他這傷自二人認識以來就有,如今說不得已是什麼情形,倒叫大夫治好更解了一樁心事,如此便不算是違背諾言。
宵行,冒犯了。
梁安抓起趙宴時的右臂,撩開他的袖口,瞬時變了臉色。
從右腕起至小臂間,裹著厚厚的棉紗,撩開衣袖血味撲鼻而來,已透過這麼厚的包紮沁了出來。
“將軍可瞧見了?”
來不及震驚,梁安緊皺雙眉將紗巾拆開,觸目驚心,說不出話來。
“大夫,若有約兩寸長傷口在身上,兩側血肉模糊,結痂處反複裂傷有透血處該如何處理?”
大夫驚慌一瞬,不知道梁家小姐怎麼能受這樣的傷。
“可知曉何時受傷的?”
梁安輕輕握住趙宴時可怖的右臂:“一月以上。”
“怪不得病人三脈難以鼓動,探而空虛。”吳大夫面露難色,“此乃氣血兩虛之症,恐怕熱症也是由此發散。”
梁安問:“可有良方?”
“須得長久調理了。”吳大夫答,“草民先開一劑湯藥來服下,熱症消散會好些,稍後草民回藥廬拿些止血藥粉,請人替小姐更換,多將養些時日,應該無虞只是……”
他欲言又止,不敢直言。
“但說無妨。”
大夫小心答道:“只是若如將軍所言,恐怕會留疤痕。”
梁安攥住趙宴時刺目的胳膊,沉默後說:“無妨,你且盡心醫治。”
“是,小人自當竭力。”
“如此就勞煩大夫了。”
“草民不敢,這就去開方。”
吳大夫出門,鄭伯領命帶他去開方取藥。
伏山守在門外不敢往裡瞅,自青州回來他一向是被梁安指派給梁棠月護衛她周全,到底男女有別,伏山也不可能十二個時辰盯在她身側,不過若說棠月小姐受過傷那是不可能的,就是他傷了也不能讓棠月小姐傷了的。
尤其他剛瞧見梁安帶了個人回來,看來是這位外來的小姐受傷了,伏山老實巴交的臉皺巴成一團,跟個捏壞了的泥人似的。
咱們將軍這……這是撿了個啥人回來啊?要說是將軍傷的……
伏山想到這裡腦子嗡嗡響,咱……咱將軍也不是那樣式兒人呢!
屋裡梁安目光落在趙宴時痛苦潮紅的臉上,默默不語。
這就是趙宴時無論如何也不想說的話,梁安把亂七八糟的線索整合想到了一個可能,無論如何也不想承認。
皇帝有什麼要這樣傷害他的理由?這已不是陰謀這樣簡單,而是失了人性的惡行。
梁安想不通。
那條傷口在趙宴時蒼白的手腕上,鮮血淋漓地暴露著,觸目驚心。
梁安解開他口中的絲巾,目光落在他緊閉的眼睛上。
趙宴時,你到底還要瞞我多少才肯說句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