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搖搖頭。
“特別簡單,這是我會調的第一杯酒。”季渝抬起頭,看著逐漸變成深藍色的天空,拉著江時景往前走了幾步,腳踩在一層厚厚的雪上,站定,“成年前我家裡一口酒都不讓我喝,所以我就很好奇味道。我記得那是成年之後的第一場初雪,我刷到了這杯酒。”
“材料也很簡單,家裡都有。”
“我就揹著我媽,到廚房拿了個杯子,按照他上面的步驟把東西放進去。當時我連量酒器都沒有,完全是憑著感覺。”
季渝伸手指著前方路燈下漸漸飄落的雪花,對江時景說:“這杯酒裡放了雪碧,把鹽粒撒進去之後發生反應,産生氣泡,就像是反向飄落的雪花。”
江時景看著他的手指從地面指向天空,隨著他的形容去想象了一下。
牽著的那隻手被季渝晃了晃,他笑得燦爛:“還挺好看的是吧?”
“嗯。”
“而且很好喝,我給你做。”
“好。”
又陷入了沉默,季渝提起這個話題就好像只是心血來潮,說完又拉著江時景繼續往前走。
兩人互換位置,江時景踩著季渝留下的腳印。
整個小區裡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江時景只能聽到兩人腳下踩在雪地上發出的聲音和季渝的呼吸聲。
有點重。
季渝開始有些緊張了,他好想現在就把話和他說明白,可感覺到手上的阻力越來越小,知道江時景在朝著自己靠近時,他加快了腳步,直接告白的話到嘴邊拐了個彎:“你知道我後來為什麼會學調酒嗎?”
江時景搖頭,意識到季渝看不見後又說:“不知道。”
“因為我覺得經過調酒師的手調出來的每一款酒都很美,很漂亮。我看著那些形狀各異的酒杯,看著各種各樣不同型別不同顏色的酒,我就覺得會調酒的人都很厲害,都是藝術家。我就也好想自己嘗試一下。”
想到之前的自己,他笑著又說:“而且我覺得當調酒師好帥。”
季渝一隻手按了按胸口,想讓浮躁的內心平靜下來。他其實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只是張開嘴話就變成了這樣。
“後面自學了一段時間,我就認識了夏明樺。他帶著我,教會了我很多。”說到這裡,季渝陷入回憶,語速也有些慢,“我以前還以為調酒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直到我不停犯錯,越學越多,搖酒搖到手臂發酸,用吧勺練習攪拌到手指都破了……”
說到這裡,季渝把按在胸口上的右手抬起來,放在路燈下看了看早就已經癒合的傷口。
因為他知道江時景會走上來握住自己的手,他在等。
終於他兩隻手都在江時景手裡了,他不得不面對他了。
季渝低著頭,把腦子裡的話一股腦扔了出去,也不管邏輯對不對,也不管到底和告白這件事情有沒有關系,他只是想讓江時景更瞭解他一點:“我瞭解了很多種酒名字背後的故事,又品嘗每一杯自己做成功或者失敗的酒。”
“慢慢的,我發現我真的喜歡上了調酒的感覺,不是和之前一樣只是覺得它很漂亮了。”
這一刻他終於抓住了腦海裡一閃而過的話,他抬起頭,看向江時景的眼睛,手指更緊地握住江時景的手。
對方突然像是意識到了什麼,往前走了一步,低頭認真地看著這雙眼睛。
很認真,很真誠。
這就是他喜歡的江時景的樣子。
“江時景,我這個人膚淺得要死,我就是看臉、看身材……”他深深呼吸,說出來的話都有些發抖,但是沒有把眼睛從對方的眼睛上移開,“我確實對你是見色起意。”
“但是相處了這麼久……雖然可能沒有見過你的每一面,可是你展現在我面前的樣子——溫柔的、誠實的、一次次堅定地往我身邊走的,”他突然笑了一聲,“甚至有時候也挺壞心眼的……你真的完全在我的點上。”
不對,不能這麼說,這算什麼樣子。
“江時景。”於是他又叫了一遍他的名字,聲音很輕,但重重地砸在江時景的心裡。
“我承認我對你上癮了。”
江時景說不出話,呼吸聲加重,微微抿著唇看著季渝有些發紅的眼眶。
季渝的語速有些快了。
“我一開始不知道這種感覺是不是喜歡,又或者說我不想承認這是喜歡。因為我一直認為談了戀愛之後,我們之間所有的事情都會變得奇怪,明明保持這樣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