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霾的天空,卻恰好在此時響起了隱隱雷鳴。
這棟樓裡的人,因為職位,大多都是堅定的無神論者。這個巧合卻來得如此之詭異,配上劉緯德的聲嘶力竭,透出了幾股森然。
片刻後,劉緯德頹然放下手。一個傳達員跑上樓,似乎有話要遞給他,但是看看氣氛,又不敢開口。
劉緯德:什麼事……
傳達員:劉隊,你家裡的電話……好像是醫院……
劉緯德沉默地點點頭,轉身下了樓。家裡打了電話來,女兒又病發了,妻子和岳母都在醫院裡等報告。
楚稼君從愛呀河裡出來。夏天了,在河裡游泳的人也多了。排水口那邊的人很少,因為太臭。
二十七分三十九秒。
假設新會展館內部的地下排水通道能順利進去,這就是他們撤離所需的時間。
展館的地下排水入口在南館那邊,從窨井進去。他安排房屏開車接應,那輛車只是個幌子。
就算是房屏,也只是個幌子。
他去幹淨的水域洗了身,抓起丟在淺灘上的襯衫褲子套上。回愛呀河小區的路上,楚稼君還遇到了劉緯德。劉緯德懷裡抱著女兒,和妻子一起回去。
遇見楚稼君時,他的眼神有些躲閃。大概是白天的失態,讓他對於指控“許飛”感到了些許愧疚。
紀勇濤也剛好回來,看見劉緯德,急匆匆地跟過去:老劉,老劉!大家都信你的!
劉緯德沒說話,帶著妻女走進電梯。
吃了晚飯,紀勇濤在家裡找東西。
紀勇濤:有套沒看過的電視劇錄影帶,你記得放哪了嗎?
紀勇濤:找到了……小飛,你拿上這個,再把門口的西瓜捎上,帶去給老劉。還有一桶油,一袋麥麗素……
楚稼君試著用兩條胳膊捧起紀勇濤說的那些東西,有點勉強。
他搖搖晃晃走向門口,吧唧,西瓜砸地上,碎了。
沿河岸的水果攤前,兩人在挑西瓜。
紀勇濤:你會挑嗎挑個沙瓤的。
楚稼君:萬一他喜歡脆的呢
紀勇濤:他說過他女兒喜歡沙瓤的。
楚稼君:我也喜歡啊,問問看咋挑。
紀勇濤瞥他一眼,楚稼君每次吃西瓜,就只挖中間最甜的那一塊。
路過電影院,《煤山槍聲》的海報正在被撤下,換成新的愛情片。
紀勇濤不愛看愛情片:這個月又沒片子看了。
楚稼君想起看《煤山槍聲》,最後那個兇手的媽媽沖出來,跪在人群前,求大家放過她孩子。楚稼君在那看哭了。
楚稼君:最後那段,勇哥你看了真的一點感覺沒有啊就是那段……
紀勇濤:啊自己管生不管養,你替她感動啥
紀勇濤:好笑不好笑,但凡自己管管孩子,也不至於這樣。
楚稼君:……那要怎麼管啊
紀勇濤:你咋了
紀勇濤摸摸他額頭,像拍西瓜一樣拍兩下。
楚稼君:我要是犯事兒,你會怎麼樣
紀勇濤笑了:你又不犯事,你一讀書的,能犯啥事
楚稼君:……萬一有那天呢
紀勇濤的手比了把槍,手指頂著他眉心: 我斃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