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他的聲音小了些,好像覺得有什麼不好出口一般。
顧照乘刮刮臉頰,輕咳一聲開口:“我本來是想找一個親近的稱呼的,不過阿諾總覺得有點點奇怪,所有就順口那樣叫了。你要是覺得不習慣,那我就直接叫你南諾了。”
說到這裡時,顧照乘也忍不住有幾分不自在。平日裡他雖然脾氣好,但也向來是一個有界限感的人,從來不會越矩半步。剛才也不知道是為什麼,竟然鬼使神差地喚了一個那樣的稱呼。
嗯,果然還是趕緊改了吧。
顧照乘微微有些遺憾地想到,他還是很喜歡那個軟軟的小稱呼,不過既然主人不喜歡,他也不能——
“顧先生想怎麼叫我都行!”南諾認真地開口,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也覺得這個稱呼很好。”
除了他那位早早離去的oega父親,從來沒有人會這麼叫他。因為周圍的那些人,從來沒有人會把一個oega擺在相同的位置上。
所以南諾,他很喜歡這個稱呼,帶著不自覺的親暱和尊重。
顧照乘驚訝地看著他,半晌忍不住在青年微紅著臉,卻又認真看過來的視線中笑出聲來,“好啊,那謝謝南諾了。不過,你是不是也應該不要稱呼我為顧先生了?”
南諾猶豫了幾下,他偷偷看著面前的人,只覺得直接叫男人的名字實在太冒犯了,想了想試探地開口道:“要不我叫你……三爺?”
他聽那些人,都是這麼稱呼顧先生的。
三爺?
顧照乘的臉微微僵了僵,他看著眼前期待地看過來的青年,忍不住抱怨道:“我的名字不好聽嗎?”
“不是不是!”南諾連忙擺手,“我不是這個意思,真的!”
“你不覺得三爺這個稱呼很中二嗎?”顧照乘覺得自己有必要和新朋友強調一下這個問題,“叫得我好像□□老大。”
可天地良心,整個a市都再也找不出比顧照乘更遵紀守法的人了。
“你不喜歡這個稱呼嗎?”南諾好奇地看著他,“可我看外面的人都這麼稱呼你。”
“也說不上喜歡不喜歡,就是覺得怪怪的。”顧照乘眨眨眼,“就好像在演電視劇一樣,不過他們都那麼叫,我也沒辦法。”
南諾忍不住笑開了,他心裡忍不住想著,顧先生對那麼多人的稱呼都沒有糾正,卻獨獨糾正了他的。是不是因為,在顧先生的眾多朋友裡,他也算得上特殊的一個。
只要一想到這個念頭,南諾的笑容就藏也藏不住,他看著眼前的人,認真地開口:“那我叫你照乘可以嗎?”
顧照乘笑起來,眉眼如月牙一般,“當然可以。”
窗外的陽光依舊溫暖,室內也是如此,和風緩緩吹拂著窗紗,像是一場迤邐的夢境。
最起碼,對於南諾來說,是這樣的。
顧照乘並沒有在病房停留太久,就離開了,畢竟他也是有事情要做的。
南諾一個人待在病房裡,他剛才讓護工休息去了,因為總覺得有人在旁邊時刻注意著自己怪怪的,所以現在病房難得的安靜。
與之相對的,還有南諾的表情。
他的目光追隨著跳躍在陽光裡的灰塵,原本面上的笑容此時都收斂起來,化作一潭死水般的平靜。
直到此時此刻,回憶起了昨天一切的南諾,才真正發現了自己之前的想法有多天真。
為什麼他會覺得只要不去求厲刑炎,和南家說清楚,他就可以靠著自己在這個世界上獨自活下來?
他做不到,原來,他真的做不到。
南諾伸出自己的手,白皙嬌嫩,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陽春水,忍不住苦笑出聲。
“我還真是幸運……”
要不是遇到了顧先生,恐怕他早就成了厲刑炎的囊中之物了。他很感激顧先生,但心中的迷茫卻再也化不開了。
就在昨天,擺脫原來世界從而驀然升起的勇氣,被無情地打破了。原來他一直以來對未來的期待,不過是鏡中花水中月。究其根本,也就是幻想罷了。
顧先生能幫他一次兩次,還能夠再幫下去嗎?就算顧先生能一直幫他,他南諾又何德何能能夠接受這份好意?
更何況,厲刑炎真的是那麼好招惹的嗎?原書中涉及厲家的地方不多,卻也無時無刻地都在宣揚厲家的強大,和滔天的權勢。
南諾眼裡的光芒明滅不定,他一點兒都不希望,幫了自己的恩人會因為自己受到傷害。可就算是想去幫忙,南諾環顧一身,他又能夠做什麼呢?
或許那句話是對的,oega,註定除了依靠別人,永遠也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