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下雨了,還舉辦什麼開學典禮。還以為上了大學就遇不到有病的人了。聽說付暄也上學了,她那樣子不得被欺負死。·…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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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畢業沒過幾年劉知暖便結婚了,她找了一個喜歡她她不喜歡的男人嫁了。不知道為什麼,經過那次事情,她對戀愛這種東西沒了興趣。
自從她生了小孩以後,趙敏把對付暄的心思轉移到她小孩身上了。
付暄總喜歡把臉埋在頭發底下,在燈下像雕塑般精緻美觀,劉知暖突然想起來,問趙敏:“眼角膜還沒找到嗎?”
“啊?對對對。”趙敏輕拍太陽xue,“你不說我都忘了,我改天去問問。”
劉知暖看付暄,還是窩窩囊囊、畏畏縮縮。眼空,心也空。劉知暖以為她會這樣一輩子。
她的直覺一向很準,那天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很想見付暄。她自認沒到那種受不了孤獨的年紀。
付暄的房間總是一股橘子味,和付暄這個人一樣,看起來又酸又澀。
劉知暖一時沒找到付暄,站在客廳,喊了一聲聲:“付暄。”
大概是多年相處的心靈感應,劉知暖推開了另一扇門。
“當時到底過了多久,我沒有概念。我只覺得,當時那場景悽美極了。”
“她的衣衫都是血,地上也有,我手上也有,腥的,鏽的,相同的——和我身上流淌的。”劉知暖對心理醫生說。
劉知暖想救她,手機從口袋掏出來,因為手抖又掉在地上,如此反複。劉知暖又氣又急,猛捶這雙廢手。
“她沒死,叫我知暖姐,聲音黏黏糊糊,血堵在她的喉管裡,我能聽見那種咕嘟冒泡的聲音。”
“她求我幫忙,讓我把她的絕筆信送到一個地方。我問什麼地方,她不說。”
“她淋著大好春光,說,知暖姐,你知道嗎?”
“我應該是想罵她的,想惡狠狠地罵她。”
事實上劉知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樣婆婆媽媽,她輕“嗯”一聲,順承付暄的話。
“我的生命終於……”
“終於什麼?”醫生問她。
“盎然。”劉知暖說,“她說,她的生命終於盎然起來了。”
“我是看著她咽氣的。”第一次這麼具體地感知生命的流逝。
“這種感覺——”劉知暖想了想,說:“很奇妙,你能理解嗎?”
“抱歉。”醫生向她道歉。
醫生告訴劉知暖,這事不怪她,和她沒有關系,當時情況已經是迴天乏術。
“知暖姐......你知道嗎......我的生命終於......終於盎然起來了。”劉知暖注視著醫生。
她悻悻地出了醫院。她總覺得自己忘了什麼很重要的事。
丈夫開車,她坐在後座發呆,看車窗裡自己臉上的皺紋。突然間,她被一路直行的綠燈刺晃了眼,幹答答的臉被刺得支稜起來。
7月7號,晴。
我想起來了。她說,她要往北走,去沒有櫻花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