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知道?”
裴子騫微微啟唇,卻又被卞皎打住。
“算了。”他學著對方的話,很突兀地打斷說:“你說的對,這都是過去的事情。”
回想去海市找裴子騫的那一天,瓢潑大雨狼狽不堪,這個略顯窘迫的時刻,卞皎一點不想與對方一起回憶。
而且,他猜裴子騫一定不知道自己當時有淋雨,否則不會在這時才提到這件事情。
卞皎從來不是能瞞住事情的人,如果討論起當時的細節,他決計沒可能圓過去,都過去這麼久再讓裴子騫擔心完全沒有必要。況且這種事情如果由自己講給對方,就顯得很奇怪。
是哪種奇怪卞皎也沒法說清,總之他不想讓對方知道自己淋雨。
不待裴子騫再說什麼,卞皎說回當下。指了指馬場門頭,他問:
“你準備帶我騎馬麼?可是我很久沒有騎過,也沒有裝備。”
這不是隨便找的話題,他是真的很久沒有進過馬場,已將馬術忘得一幹二淨,再者這樣顛簸的運動,他的身體現下不一定能承受得住。
裴子騫當然有考慮充分,但順著卞皎的話題走,他說:“不是,帶你見一個老朋友。”
卞皎聞言興起:“老朋友?你的朋友是馬術教練嗎?”
裴子騫依舊說不是,只很神秘地讓他跟著他走。
他們進入馬場,沒有去前臺登記什麼z一路上經過的工作人員似乎都與裴子騫相識,用德語與他打招呼。期間遇到一位中年男人,裴子騫停下腳步,給卞皎介紹對方。
“他是這家馬場的老闆。”他講:“其實我們算合作夥伴。”
卞皎剛剛與對方握了手,聞言回過頭去看對方的背影:“他也是做科技相關的?”
“不是,他的主業是獸醫,”裴子騫說,“我投資了這家馬場。”
卞皎詫然,似明非明。
裴子騫笑著帶他走過一扇木門:“幾年前,他幫過我一個忙……”
停下腳步,他示意卞皎朝門後看。
卞皎轉頭,光亮刺眼。先看清的是門後的藍天。
亮瑩瑩的天空垂到地平線,連雲都很少。視線下落,才看向近處的木欄,目光頓時一怔——
一匹黑色的馬立在木欄後方。
鬃毛水亮,尾巴緩慢搖甩。漆黑的眼睛倒映著陽光,同他對上視線。黑如曜石,眸若點漆。
“這是……”卞皎遲疑了十幾秒的時間,終於說,“是藍調?”
聲音中漫溢著不確定,直到回頭看了裴子騫一眼,裴子騫輕輕頷首。
卞皎的眼神瞬間一動,轉身快速走上前。
他停在木欄前,手臂抬起似乎想要觸控,到半空卻又忽然停下,最後隔著一段空氣沒有觸碰上去。
緩慢移動視線,卞皎只細細打量著這匹黑色的馬。
時間過去太久,如若不是鼻背上那一點獨特的泛白的毛,他可能根本無法認出它來。出神片刻,他忽然想起什麼,側身低頭看去。確認了什麼後,轉頭看向裴子騫。
“它裝了假肢?”
裴子騫依然站在原地沒有走近,聞言只緩緩點頭:“絕大多數的活動都能自由進行。”
“什麼時候?”
“治療腿傷後就有安裝,幾年裡技術一直在疊代,這一款是一個月前剛剛更換的新産品。”
“治療腿傷是在……?”卞皎咽聲問,看起來已有一個模糊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