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坐得近了些,抬手揉了下他的頭發,那動作輕慎,也像是在確認。
記憶真實,吻也真實,愛也真實。
他低聲重複說:“不是做夢。”
卞皎也輕聲說:“我知道。”
說完他下床很迅速地穿好拖鞋,進了衛生間吐掉嘴中的泡沫,接著小跑出來,徑直吻上裴子騫的唇。
薄荷一瞬蕩.漾齒息,他的聲音從唇.縫間飄漏:“即使是夢,也美到窒息。”
午間的餐廳裴子騫訂在市區,卻在卞皎的勸說下取消。
這是一位合格的導遊。
“既然要來看日落,中午在酒店隨意吃一點就好,”他講,“我等一下打電話訂晚上餐廳的位置,只是不知道現在訂窗邊的座位還來不來得及。”
上一次來亞庇,卞皎沒有出去玩到什麼,唯獨有在窗邊吃上一頓難以忘懷的義大利菜。其實那次用餐時日落時間已過,大海一片靜謐,田宜宜就坐在對面,語氣很惋惜地同大家講這個餐廳的窗邊位很難得,她是提前三天預定才約到。
果然,電話對面餐廳給出卞皎遺憾回答。
結束通話電話,卞皎肉眼可見的低落。他說:“我一定要改掉臨時做決定的陋習。”
就像在這件事上長了最大一次教訓。
裴子騫卻說:“不用改。”
視線劃過卞皎脖.頸上淡.粉.色的牙.印,他忽然抬手。
那手掌溫著暖意,撫.摸上卞皎脖.頸處的面板,動作很輕,無端令人想起給小貓順毛的動作。
“我約試試看。”他輕聲道。
那聲音像是帶著蠱,卞皎只覺得被撫.摸得很舒服,迷迷糊糊著就將手機遞給了他。
對方輕笑一聲:“不摸了。”抽出手在他頭上揉了一把,接著轉身用他手機重新撥通餐廳電話。
走到露臺外不過講了不到半分鐘,回來後裴子騫便說:“餐廳說會在簡訊上發選單,要不要現在看看?”
卞皎瞪大眼睛,不明白他是怎麼做到的。
直到傍晚真的坐進田宜宜曾約了三天的座位,卞皎的疑惑才被其他的想法取代——
他想起欠了對方許久還未履行的那一餐飯。
“隨意點。”卞皎說。
語氣幹脆極了,含著暖陽般笑意,好像回到以前還在陽市念書時候,每一次麻煩完裴子騫一件事情後就請對方吃飯。後來請幫忙反倒不是重點,纏著對方一起吃飯才是真正目的。
他眼睛彎彎:“這次一定我請客。”
裴子騫唇角輕勾,視線終於垂落到選單上,但卻說:“已經結過了。”
“嗯?”
卞皎不解,他們甚至都還沒有點菜。
這時一旁忽然走來一位侍應生,在桌上放好一張銀行卡,裴子騫朝對方點了下頭,將卡收進錢包中。
終於抵抗不住卞皎含.著強烈疑惑的視線,他解釋說:“存了這家餐廳的會員,有優先選座的權益。不是說這一次錯過日出了麼?下次再來也可以用。”
來的路上,卞皎與他講過上一次的經歷,沒能去的紅樹林,錯過的螢火蟲與日出。尤其是講到日出時,卞皎說很可惜。
他講到剛剛接完的一通電話:“後天的攝影展臨時出了點意外,今晚就得回吉隆坡。日出又要錯過一次。”
出發前裴子騫就知道這場攝影展,不過卻不知道卞皎此行的目的竟然是要帶他看亞庇的日出。
早知如此,他們昨晚大可直接等到日出再睡,反正並沒有差多久。
晚上的機票依舊訂的十點,現在是傍晚六點一刻。窗外遠處天際已然可見霞色,雲層像剝開的橙橘皮,愈近愈淺,愈近愈藍。這就是世界第三大日落,它漸變詭譎,它美得如同烈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