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的沒錯。”裴子騫卻忽然說。
他的聲音落得很輕,語調也很緩慢,
“那群人的行為是在法律邊緣試探,不必自責。”
卞皎抬眸去看他。
他沒想到他會說他做得沒錯。
“我以為……”卞皎遲疑一下,說:“一個成年人,至少不應該那麼情緒化。”
“是嗎?這個我不清楚。”裴子騫說:“其實或許並沒有應該和不應該,不輕松的事情反倒更需要發洩出來,你覺得呢?”
卞皎沒有回答,只看著他的眼睛許久,然後說:“但發洩過後的後果不好受。”
這句話後裴子騫也沒有說話,同他對視片刻後點了下頭。
“是不好受,發洩前應該考慮好後果。比如今天如果我沒有及時趕到,那根棍子最終會砸到哪裡,誰也無從得知。”
也許是話題沉肅,卞皎感覺他的語氣也隨之改變幾分,恍然間竟然有些像當初拿著一根筆與他講電學的時候。
卞皎最討厭這一部分的電路分析,甚至連內接法和外接法都分不清,而裴子騫少有的不會遷就他,但在一場無聊透頂的補習過後,對方總是會任由他提出任何荒唐透頂的條件,並且一個一個地耐心滿足。
時過境遷,再次聽到這樣的語氣,卞皎還是有幾分犯怵,但與此同時也伴隨有幾分難以壓下的依戀。
他甚至想讓裴子騫再多說幾句。
可對方忽然換了話輪:“但我還是認為你沒有錯。”
卞皎一瞬懷疑自己聽錯,只聽對方繼續說:
“比起忍耐,發洩最不傷身心。世界上最沒有意義的詞就是如果,今天我趕到了,不管那根棍子最終砸到哪裡,至少可以確定沒有落到你的身上,再討論如果就沒什麼必要,反倒可以討論假若你沒有發洩,那事情又會變成什麼樣子。”
他的語速很慢,卞皎感覺自己甚至能夠聽清黏連的音節。
“再遇到這樣的事情,你可以毫不猶豫選擇發洩或者回擊,如果因此産生什麼麻煩需要幫助,隨時可以電話我。”裴子騫說:“今天早晨給你打電話的那個號碼,二十四小時都能接通。”
卞皎怔了下。
他本就被這一連串的話語擊得七零八落,尚未能分神弄清字句背後的意味,卻聽到了一則根本不知道的訊息——
“電話?今晨……我沒有與你打過電話。”他問。
“哦?”對方似乎也愣怔一下,接著像意識到什麼,“哦。我忘記了,電話並不是你接通的,你不知情麼?也許替你接聽的那個人忘記告訴你。”
卞皎已經拿出手機去點通話記錄,果然有一個陌生的通話記錄,時間顯示是今晨九點左右。
“你知道是誰接的嗎?”
“不認識,”裴子騫說,“是個男人,似乎聲音年輕。”
卞皎心中已經有一個答案:“應該是方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