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騫忍不住說:“也許和你一樣。”
“嗯?”卞皎停下笑,眼眸裡盛著疑惑,“什麼一樣?”
裴子騫說:“學校不允許請假超過一週,但你請了,並沒有被開除。不允許留長發,但我留了,也並未被開除。”
卞皎聽得回答,思索一刻:“好像是。你說得沒有錯,我就說學校都是紙老虎。”
說完他像是得到滿意答案,轉身繼續上樓。
裴子騫跟在他身後,卻在心中對自己說,不是,並不是這樣。
請假超過一週和留不規範發型一樣,在陽中都是重罪,極少姑息,自己未被追究的原因有很多,最大的一個原因也許確實如卞皎所說,是年級第一的特權。
而卞皎的原因呢?
裴子騫看著卞皎的背影,站住步子。
“卞皎。”他忽然叫住他。
這一天的天氣真的很好,秋高氣爽萬裡無雲,別墅的窗面牆外可以眺見遠處金湖風景,海天一片湛藍。當卞皎回過頭來時,從裴子騫的視角便能看見他仿若站在這片藍色之中。
他動了動唇,想問眼前這個人,你是真的不知道麼?
你是真的不知道,你擁有世界上最大的一種特權嗎?你知道“不公平”三個字出現在你的口中,有多麼可笑嗎?
但他最後沒有問。
就好像這片空氣中有一種凝固他雙唇縫隙的膠劑,把一切的忿然與不甘都統統消解,好像心底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全世界都與錢離不開關系,但唯獨在這個地方,你不能提錢,因為錢最不值得一提。
見裴子騫叫了自己卻一言不發,卞皎的雙眉輕輕泛了一個波瀾,眼神的意思是你有什麼話要說麼?
裴子騫盯著他看了幾秒後,移開。
“沒事。”
卞皎卻忽然像想起什麼:“哦,我有事!”
他走下來兩步:“你今天下午有安排嗎?我有兩張中秋遊園票,下午入場,聽說晚上還有煙花。本來老鄭說帶我去的,但是他放我鴿子。怎麼樣,你有空嗎?”
裴子騫聽完他的話,緘默幾秒。
他不清楚自己分明和卞皎才認識兩天,對方怎麼在這種事情上找到自己。
“我沒有空。”裴子騫說:“我下午有兼職。”
說出口的瞬間,他察覺自己心裡有一種緊繃了許久而被放下的如釋重負。
卞皎聽完哦了一聲。
“這樣啊。”
往上走了幾步,終於走到二樓。
“可是這個好難得,”卞皎忽然又轉過來,“你知道,現在很難在市區裡放煙花了……你可以請假麼?”
裴子騫被錮在最後一階樓梯。
他抬眸,想這個人是在說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