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皎。”他重複了一遍卞皎的名字，似乎是想起了什麼，虛眯著眼睛：“試了林言安這個角色，對不對？”
他說這話時又看回了方岑，弄得卞皎不知道該不該應言。
“沒有錯。”方岑說：“光是得到試鏡機會，他就高興得給我電話。”
“是麼？”陳沃鄉這下終於看向卞皎：“我記得你，你的戲不錯。”
他終於肯把他瞧仔細。
饒是卞皎已非頭一次察覺方岑已然長大，這一次的感覺卻仍舊比什麼時候都強烈。他分明沒跟方岑說過自己試鏡的究竟是哪一個角色，可對方僅僅看了一眼自己便確定。
陳沃鄉把卞皎看了有十來秒，開口：“還沒簽約是吧？”
卞皎點頭說是。
“嗯，那麼是要進去聊一聊的。這些事情製片劉老師在管，你去找她，好麼？”
大導說話真是絲毫不抬架子，彷彿什麼事都有商有量。但卞皎知道對方這是在叫自己離場，他想對話的人其實只有方岑。
方岑的手這時在卞皎身後輕輕使了一點推力，示意他去。
卞皎便與陳沃鄉道了聲先進去，又側首與方岑低聲說了一句什麼。方岑輕笑說好，得到回複的卞皎就繼續朝屏風走去。
他並不知道陳沃鄉嘴裡的劉老師是何人，但他知道今天這場飯局方岑決計不可能繼續陪自己進行下去。屏風後面的一切他只有自己見。還未走到，這時前方忽然又走出一個人。
女人一眼就和卞皎對視上，目光如炬。
“你是卞皎？”她說。她把卞皎的名字念得一字一頓，每個發音都十分標準。
卞皎應了下，女人就走來說自己是誰。
她是陳沃鄉口中的劉老師。劉老師分毫沒有提已與陳沃鄉走到走廊外的方岑，只轉身領卞皎進去。邊走邊說：“你知道你經紀人和我們預先商議的合約麼？十萬一部二番，會不會太少？”她大方聊錢，笑得爽朗，彷彿只是投資模擬中虛假的一串貨幣數。
“片酬不合適說就行，我們一向好說話，起碼要讓你吃得起飯，對不對？”
這一番話令卞皎很想給她鼓掌。
劉成商議片酬的經過他清楚，對方人馬直到今日下午還在毫不留情壓價，為了資源，劉成只能咬著牙接受，甚至願意給卞皎讓出自己的那部分抽成，只為獲得今夜這張入場券。
好說話的真不知到底是誰。卞皎猜想若不是方才方岑出場，眼前這位劉製片或許連這一番毫無作用的安撫話都懶得與自己說。
劉導終於將卞皎帶進屏風，頓然視野開闊得震人。
原來這間包廂內裡還有一扇巨大落地窗，窗外湖景一覽無餘，而窗前則是兩張木質圓桌。不算空位，約摸有十六人左右落座，此刻氛圍像是已然進入末尾，桌上餐碟卻像無人動用。
“好，來。”劉導回身，塞過一瓶白酒。瓶身冰涼，賽過樓外湖風：“你去裡面那一桌，給老闆們添添酒。”
裡面一桌僅有五人左右，劉導的意思是那都是大資方。卞皎目光隨之一側，瞬間，怔在原地。
餐桌最主位上是一個身著白色襯衫的身影，黑色西服掛在身後，領帶灰藍。頭發利落梳起，食指與拇指正捏著眉心。
額前面板微紅，明顯飲杯不少。
桌另一側有人站起說：“裴總，久仰oneiro大名，今天終於見到你……來，那邊，你來給裴總滿上……”
那人點卞皎。
裴子騫的眸就微微睜開，朝卞皎的方向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