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陳蕭燃一直對紀清嫣有求必應,從來沒有拒絕過她。
“陳蕭燃,你週末都不需要回家的嗎?”
久而久之,連紀清嫣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了。
“不需要。”
“為什麼?你父母不會要求你回家嗎?”
“總之就是不需要。所以我們這週末要去哪裡玩?”
春天的下午,她們在公園的草坪上放了風箏。
陳蕭燃拿著風箏滿奮力奔跑,試圖讓它起飛,紀清嫣站在一旁舉著手機,給她加油打氣。
早春很冷,陳蕭燃在小商販那裡買了泡泡機,兩人一直試圖把那瓶泡泡液全玩兒完。
那天天氣其實不好,陰冷,有風,可她們還是在戶外玩了整個下午,沒完沒了,不知疲倦。
兩人打包了麥當勞,一起乘坐公交車回學校,一路都在聊天。紀清嫣至今都記得自己那天有多開心,太開心了,都沒注意到是不是隻有自己在開心。
陳蕭燃開心嗎?她的開心是真的還是被逼的?
她和陳蕭燃有過一次小孩子過家家版的情感危機。
仔細想來,也是紀清嫣單方面的崩潰和爭吵。
那天下課,紀清嫣出了教室,先一步回宿舍等陳蕭燃回來。下雨天,紀清嫣忽然就不想在食堂吃飯了,她想和陳蕭燃一起在宿舍吃泡麵。
她趴在窗戶上,看著樓下放學的學生,望眼欲穿。
幾分鐘後,她看見陳蕭燃給一個女孩打著傘,兩人說說笑笑,一起走出校園。
陳蕭燃住校,根本不需要走出校園,她是在送那個女孩。
紀清嫣當場就破防了。
她知道那個女孩是陳蕭燃的同班同學,成績很不好。至少不如紀清嫣好。
陳蕭燃什麼時候開始喜歡笨蛋了。
後來,陳蕭燃和那個女孩經常一起聊天,越走越近。紀清嫣和陳蕭燃不在一個班級,她沒有這樣的優勢能夠佔據陳蕭燃的所有時間。她的醋壇子都打翻了,危機感大爆發,陳蕭燃是她的,她不能接受陳蕭燃有別的朋友。
崩潰的情緒在心裡壓抑了太久,紀清嫣去找了爸爸。
到了高三,陳蕭燃和紀清嫣一起準備留學的申請和雅思課程,從高中校園的生活中淡出,陳蕭燃自然就不怎麼和班裡的同學們聯絡了。紀清嫣徹底實現了陳蕭燃私有化,她安全感滿滿地和陳蕭燃一起,申請到a國的同一所大學,同一個專業。
現在回想起來自己當時的那些行為和舉動,紀清嫣只覺得欲哭無淚。陳蕭燃當時應該很苦惱吧,好好上著學,忽然就被一個狗皮膏藥給纏上了,連週末都不能休息,莫名其妙還被帶著一起出國留學了。
公寓的玻璃好多年沒有擦洗,灰濛濛的一片。紀清嫣向窗外看去,京市的天空也是灰色的。手機還在充著電,她忽然就對裡面的內容失去了興致。
手機記憶體肯定是滿的,不用想都知道,相簿裡應該都是陳蕭燃的照片,以及紀清嫣當時的自拍。
太尷尬了。
門鈴響了,紀清嫣去拿了外賣,坐在客廳的椅子上安靜地吃飯。
麻辣燙很好吃,她吃了兩口就飽了。放下筷子,把剩下的放在門口,準備當成垃圾扔掉。
紀清嫣想不起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對食物沒有慾望的。她吃東西純粹是為了活著,飽了就停下,食不知味,再也沒有曾經那種非要吃到什麼不可的沖動的感情了。
許多人會為了吃到想吃的東西而排隊,看著他們的樣子,紀清嫣覺得很好笑。食慾也是生命力的一種體現,可惜那種原生的精力似乎是不可逆的,沒了就是沒了,消失了就是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