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符咒燃燒殆盡,空洞的眼眸添了血染光芒。
石碑中封存的東西都回到了杜若身體,長髮在冷風吹拂下遮住面龐,一身白衣滿是血跡,一步步的跨下臺階。
這一刻起,有什麼改變了。
疾風呼嘯的愈發強烈,卷下了四周無數落葉,衣帶袍角也跟著煽動。
羅槿黑色長髮被風散亂的灑在臉龐,心跳不自覺頻率加速。愈發陰沉的天象,怎麼都不像有好事發生,擎蒼到底要將杜若如何?
無論如何掙扎都動不了,身體被麻痺,現在張口,連話都說不全,羅槿現在能控制的、只剩下眼睛開合。
很快,風雲寂靜,身後漸漸有腳步聲貼近,感覺起來像是杜若,但……又有些不同。
想要喊杜若立刻離開,張張嘴卻不成調子。還在思考如何才能讓杜若黯然離開的羅槿,就見眼前的擎蒼恭敬向自己身後人拱手、低頭道了一句:
“屬下參見尊上。”
林間的風聲已經消失不見,密林頭頂的陰雲也多消散而去,可羅槿就是感覺有一道響雷炸開在耳畔。
果然,蠱惑性的男聲自身後悠悠響起,惹得他周身一震,刺骨涼意由心房一直蔓延到腳底。
“師尊。”
就算低沉了不少,冰冷了不少,都還是杜若的聲音。
杜若一身狼狽,深紅色瞳孔如晶石一般通透,目光卻冷的滲人。本就俊秀的一張臉,竟在紅色瞳孔點綴下多了幾分魅邪之氣。
接近百年前,修士與魔族之間起了一場小規模的戰爭,本有大火燎原之勢、最後卻被壓滅在了萌芽之中。
魔尊向來是統領魔族的首領,因為魔族中以實力為尊,大多都被強大的血魔一族包攬。千年前一戰,血魔滅族後,整個魔族都陷入內鬥狀態,魔尊一位交換不停……直到百年前,莫名其妙又冒出了一位血魔,迅速用他的實力征服了魔域,成為了新一任魔尊。
頓時,魔族士氣大振。
自古正魔不兩立,因為利益衝突,雙方敵對時間又久,皆以絞殺對方為榮。血魔魔尊一上任,就有部分受到修士長久壓迫的魔族族人謀劃著要一口氣剿滅人族的修真門派,讓人族永遠臣服。
種種,便有了旭堯仙尊出山,親手將那位僅有百歲、尚在成長之中的血魔魔尊封印在四象山。
一切都掐滅在萌芽狀態,血魔的稱號又太可怕,老一輩的人都聽聞過千年前的那場殘酷戰爭,沒有人希望這世界上再存有血魔一族,事情自然沒被宣揚,魔族的人也一直以為魔尊已死。
直到羅槿出關,旭堯仙尊陽壽殆盡,交付了‘押送魔尊’的這個任務,讓一隻隱匿在四象山的魔使發現了他們‘死亡’百年的魔尊大人。
杜若恢復了記憶後,面上表情變了又變,極其複雜的模樣、直直盯著纏繞在羅槿身上,幾乎要貼著衣衫觸碰到面板的藤蔓,淡淡向擎蒼道:“誰允許你碰他的。”
其實擎蒼的年歲、經驗都與杜若相差巨大,他沒跟這位實力超群的血魔魔尊打過幾個照面,旭堯仙尊訊息封鎖的及時,等蓬頭垢面的杜若被打理乾淨,在飛行法器上看見他時,擎蒼也以為自己眼花。
從來不會尊重什麼長輩,向來是實力為尊。擎蒼因杜若話中寒意生生後退一步,瞬間收回了纏在羅槿身上的藤蔓,一下子跪倒在地。
“屬下不敢。”
自始至終,都在想著如何將杜若救出的羅槿從聽到擎蒼那句‘尊上’開始,就瞪大了眼。
怎麼都接受不了這一現實,更希望這也是一場夢境,希望自己能快點醒過來,卻感覺到杜若停在自己背後,緩緩蹲下。
即使有髮絲遮擋,臉側被那道視線注視的火熱,羅槿忍不住閉上眼睛,身體不由自主的輕顫著,他的腦海中忽然出現了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
——或許杜若就是他要找的人。
——或許正是他遺失了過去的記憶,自己的記憶才沒能完全覺醒繫結。
這個想法越是強烈,羅槿越是沒有睜開眼睛確認的勇氣。感受到那人的貼近,緊張的喉結滑動、睫毛輕顫,可這畫面落到杜若眼裡又是另一層意思。
“……師尊,忽然這麼害怕我?因為我是魔尊?”
遲疑片刻,也沒有放棄那個稱呼。
纖長手指順開遮擋羅槿臉龐的髮絲,露出姣好容貌。杜若拇指沿著眼尾掃動著羅槿本就顫抖的睫毛,羽毛般的觸覺十分有趣。
最終,手掌愛撫上羅槿脖頸處細絨,眼看著那道流暢美好的線條一直蔓延到衣領中去,細長眼眸眯了又眯。
——這兩個月時間,過得十分安穩,十分可靠,雖難比百年前舒適,卻從未有過的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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