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谷寒濤虛舉酒杯,一口酒都沒有喝,把酒杯穩穩當當放在了桌子上:“不勞丹仙掛心,谷某這把老骨頭還算能用。”
燕迴天哈哈大笑,眼裡卻絲毫柔光都沒有,盡是刀劍之冷硬:“能不能用可不是谷長老說了算的。天道無常,現在谷長老還能舉酒說笑,一會兒出了這個門說不定就要曝屍荒野了。”
在座的其他人連大氣都不敢喘,那幾個小聲議論的修士也十分謹慎地噤聲了。
這話說得也太難聽了,簡直是赤裸裸的挑釁。
這話說完,勉強維持著儀容的谷寒濤也不由得變了臉,他在仙門中也算有頭有臉的人物,誰敢當著眾人下他的臉面?
當日在十四洲忍氣吞聲是因為理虧又不想和杏林交惡,可燕迴天卻不依不饒。谷寒濤受了燕迴天的挑釁,又想起前幾日吞下的燕迴天的惡氣,頓時心火直冒,當即就要反唇相譏。
就在這時,杏林掌門忽然哈哈笑了起來,在場的修士都被嚇了一跳,屏住呼吸小心覷著他。
杏林掌門長得慈祥憨厚,笑起來也破有喜氣,一時間落針可聞的廳堂裡被笑聲填滿。
杏林掌門:“迴天也是五十多的人呢,還總是愛這樣玩笑,谷長老不要見怪。對了,杏林的杏子熟了,這酒是用杏子煮的,谷長老嘗著怎麼樣?”
一句話把谷寒濤的怒氣又堵了回去,谷寒濤像吞了一隻死老鼠一樣惡心,眼角狠狠抽動,滿腹惡語全部堵在了胸口,眼前一片金星,幾乎要被氣暈了。
谷寒濤有自己的打算,他剛剛沖動了,想撕破臉皮,但杏林掌門一開口,他立刻意識到自己最好和杏林保持著至少不算惡劣的關系。
谷寒濤吞了口唾沫,咬牙切齒道:“丹仙說話真是有趣,不知道的還以為丹仙在給谷某哭喪呢。 ”
燕迴天笑得狂妄:“只有那些俗透了的只知道生孩子養孩子的凡人才總想著要別人哭喪,怎麼,谷長老年紀大了,也想著要個孩子給自己送終了嗎?”
谷寒濤預感到她接下來要說出對自己不利的話,猛地站了起來。
嘩啦一聲,谷寒濤眼前的酒杯打飯,酒水濺了一桌。
一旁的修士道:“谷長老,切莫動氣!”其餘修士紛紛附和。
修士動怒可不是像普通人一樣互相罵幾句就完事了,情緒上頭拔劍互毆,雙方下死手才是正常的。
況且一旦動用了靈力和術法,雙方造成的就絕不是小傷,更別提燕迴天是醫修,也通毒術,谷寒濤捅燕迴天一劍,雙方免不了兩敗俱傷。
但在座的人雖說在勸阻,但是沒有一個人真的上前阻攔。
十四洲雖然沒落,但也算得上一個末流的大門派,不是那些小門派可以比較的。杏林以醫術立身,在仙門中長盛不衰,從來都是有名有姓的大派。十四洲與杏林相爭,在座的大多數小門派都樂得看個熱鬧。
必要的時候,也可以對杏林稍稍施以援手,畢竟一個醫派,對於門派的益處比一個比自己要強的劍派要多太多了。
人聲嘈雜,谷寒濤手已經摸到了腰間的劍傷,燕迴天換了個姿勢倚在座位上,似乎胸有成竹,一點都不怕他。
就在谷寒濤準備拔劍的一瞬間,廳堂大門忽然發出砰得一聲巨響,兩片門扉如鐵板般砸在牆壁上,一個幹練的黃色身影揹著一根長棍伴隨著刀片似的颶風從大門外沖進來,把廳堂裡所有人都驚得站起來了。
谷寒濤雙目猛然睜大,足尖一點飛退入人群,下一秒,一根長條似的木棍如開山巨斧般劈下,帶著排山倒海般的威勢。
桌子瞬間爆裂,爆破的氣流掀翻了周圍的十幾張桌子,酒水沾著木屑飛射濺了所有人一臉,不少人被爆起的木屑劃破了臉頰和雙手。
修士們不由得驚撥出聲,下意識去摸各自的武器,同時飛速鎖定了闖入者的位置。
一個修士驚叫道:“稻山張飛榷!?”
張飛榷理也不理會他們,他曬得黝黑的面龐滿是可怖的恨意,眼中淚痕未幹,布滿了暗紅的血絲,極度悲傷和憤怒交織出的仇恨讓他失去了對一切規則的尊重。
強烈的情緒下,他不在乎大鬧仙門,他只有一個目標!
報仇!
張飛榷見一擊未中,大吼一聲,撩開膀子,抄起他的扁擔又是沖入人群。
修士們嘴上說著冷靜,其實誰也不想攔他,如潮水般散開。
谷寒濤一眼就看出張飛榷是沖著自己來的,張飛榷的視線像燙人的鋼鈎一般鎖在谷寒濤身上。谷寒濤又驚又疑,不知道對方為什麼針對自己,但眼看身邊的人全部躲開,自己無路可躲,只好拔劍迎敵。
谷寒濤咬緊牙關,把劍身擋在身前,和張飛榷的扁擔全力相撞,宛如金石相撞,火花四濺。
谷寒濤虎口劇痛,低頭一看一絲鮮血已經順著虎口流了下來,二人修為相差不大,谷寒濤看見張飛榷的手掌也被震裂了一道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