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寒秋乃是執掌門派法度的長老,之所以被稱為冰人,正是因其鐵面無情只認規矩的處事風格,她這主管門規的長老一開口,祝寒枝也沒立場再為厲驚春說話。
祝寒枝為難道:“那......”
這下蘭齡終於覺出不對了。
他之前以為,巢八野弄丟厲驚春的止血散只是一個小挫折,畢竟按照書靈的說法,厲驚春在入門考核中豔驚四座,進入門派是必然的事。
但是現在,似乎不是這樣。
蘭齡忽然意識到,或許在原文中,巢八野並沒有在藥試中針對厲驚春。
按照原文,巢八野應該正忙著想辦法幫蘭齡暗度陳倉透過考核,而自己佔據原主的身體後,巢八野對自己産生了敵意,連帶著也更加怨恨厲驚春。
他不必幫蘭齡作弊,便有機會對厲驚春動手腳了。
蘭齡心驚肉跳,可能是自己的行為,改變了厲驚春的命運。
另一邊,厲驚春走上前去,直著脊背跪下,請求道:“入門考核對弟子極為重要,請掌門和二位長老再給弟子一次機會。”
陸寒秋神色如冰玉,不通人情道:“今日開了這個頭,往後人人都道自己弄撒了藥粉弄丟了草藥,豈不是人人都可以再考?”
巢八野也哼道:“就是。”被祝楹瞪了一眼又老實了,其餘落選弟子也紛紛抗議。
原本厲驚春落選還能給他們一點撫慰,一聽對方可能有第二次機會,立刻不平衡了。
厲驚春執意跪著,不知何時,手指竟微微有些顫抖。
在蘭宅時,他就時常被其他家奴推罪,從來便沒人會幫他,蘭家主也從不在乎誰是誰非,只會責罰他了事。這個世上,從來就沒有人會站在他身邊,每一個人都讓厲驚春心冷如鐵。
厲驚春靜默著跪地,忽然聞見一陣蘭香,身邊傳來一陣窸窣,不知何時又跪下一人。
怎麼會?
厲驚春眼中閃過意外之色,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蘭齡身上。
蘭齡道:“掌門、二位長老,弟子願為厲驚春作保。如果他不能透過再試,弟子願放棄入門資格,和他一同離開。”
一剎那,厲驚春的魂魄都被這句話擊散了。他忽然毫無緣由地相信了蘭齡口中那無跡可尋的苦衷,相信蘭齡的一切,身上那股韌勁一下散去了。
他忽然很委屈,有點想哭。
賀欺霜走上階前:“師姐,厲驚春的確勤勉出眾,況且這件事不是他的過錯。”
祝楹小鹿似得蹦到陸寒秋座前:“師父師父,再給他一次機會吧。”
和厲驚春同桌的弟子也深受感染,拉著另幾位弟子震聲道:“求長老再給他一次機會吧!”
陸寒秋把拂塵一掃,面無表情地掃視過眾人,什麼都沒說直接拂袖而去。
祝寒枝笑眯眯地道:“好了,陸長老答應了,快起來,蘭齡也快起來。驚春就再考一個渡厄養靈丹吧。”
止血散的外傷常用藥,這渡厄養靈丹便是內傷時用來撫平靈力的丹藥了,也是修士歷練時常備著的。
不出一刻鐘,厲驚春就制好了丹藥,盛到祝寒枝眼前,祝寒枝迫不及待地看了看,毫不吝嗇地贊揚:“上品,火候和用量都是極佳的,有我當年的風範。”
於是眾人行禮散場,未透過的弟子失魂落魄地下山了,蘭齡等人便隨一當值弟子去領了校服和佩劍。
走在路上,蘭齡發現厲驚春竟走在自己身後。蘭齡時不時回頭,他竟然也不躲閃迴避,那雙露水洗滌過般的眼睛撞上蘭齡的視線,眉頭似乎微微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