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任雲深峰主慚愧低頭,訥訥辯解道:“院長,我之前曾試過,這確實能治,不止是‘我覺得’……”
“哦。”陰半死漠然地應了一聲,鬼氣森森地再次反問道:“你試過?”
藥峰峰主已經汗出如漿,露出了視死如歸的神色:“我,我確實莽撞了,人體之間本就差異極大,我一時急躁……”
陰半死神色不動,第三次重複發問道:“你急躁?”
“……”
新任的藥峰峰主已經說不出話了。
他抬頭看了臉色沉鬱冰冷的陰半死一眼,下一刻竟然淚盈於睫,生生被陰半死給訓哭了!
洛九江:“……”
目送著新任峰主心理承受能力崩盤,哇哇大哭著掩面奔逃而去,洛九江只覺感慨萬千。他百轉千回地嘆了一聲:“真不愧是陰兄啊。”
陰半死一見他來,立刻把目光轉開,甚至懶得多看他一眼。
他把新任藥峰峰主呈上來的那個方子攤平,然後提起一旁的硃砂墨筆,在藥量旁落下一個個蠅頭小字,極其細致地標註了應盡的改動和原理,準備一會兒讓人給他送回去。
洛九江湊過來,伸長脖子看了一眼,沒看懂。
這不是說他沒看懂陰半死那些陰陽調和的藥理到底如何運作……他是根本沒看懂陰半死的一筆草字。
對於這個疑問,陰半死付以嗤之以鼻的態度。
“沒看過大夫?”
洛九江誠懇地回答道:“大夫看過,陰兄這樣的我實在看得少。我說陰兄,你這畫的是幾根羊肉串串吧?”
陰半死實在被洛九江搞得不厭其煩。他隨手叫過來一個身邊幫忙打雜的藥峰弟子,幹脆地把那張藥方往前一推,命令道:“念!”
弟子只是低頭看了一眼,就非常熟練地辨認出了那些“羊肉串串”。
“故思五行剛柔相逢之意也,需斷心脈急甚微急,大甚微大,緩澀是否……”
洛九江服了。
陰半死迅速而草地把那一紙藥方細密地批註完畢,硃砂斑痕點點,看上去彷佛留下一片耀眼醒目的血痕。
他把藥方塞到那個打雜弟子懷裡,弟子自然心領神會,帶著藥方追去送給那位新任的、脆弱的藥峰峰主了。
直到這時,陰半死才長吐出一口氣,稍微活動一下肩頸,站起來正式和洛九江寒千嶺打了個招呼。
“寒宮主來了。”
自從三千世界合併,寒千嶺在幽冥中念出那句“我寬恕”後,陰半死可能是覺得他身上血氣淡了,危險之意也下降了不少,於是和寒千嶺之間的氣氛也不再那麼緊繃。
當然,也不排除另一個原因,那就是寒千嶺成了陰半死最大的深雪花材料供應人。
洛九江沒管他們兩人之間依舊有點詭異的氣氛,他只是逕自笑道:“陰兄還是那麼忙?”
“好些了。”陰半死簡短道,“遊蘇幫了不少忙。”
聽了這個訊息,洛九江有點驚喜:“阿蘇也有餘力分心照管書院了?”
“哦,那倒不是。”陰半死麵無表情地棒讀道,“可他有錢啊。”
洛九江:“……”
真的,洛九江自從出島以來,遇到過的強敵不知凡幾,見過的天下術法已經可以編成一本長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