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又回身從藥匣裡取出了一個和先前一模一樣的深雪丹藥瓶,用從沒有過的口氣友善地跟寒千嶺建議:“要不然你先吃了這個。”
一旦習慣了他平時半死不活的口吻,再聽他的友好語氣,簡直讓人懷疑藥裡有毒。
寒千嶺深吸了口氣,謹慎地接過藥瓶,湊到自己鼻端一嗅,從那熟悉的芬芳花香中辨認出了藥丸的主材料。
“這個對我沒用。”他簡短地解釋道。
陰半死拿深雪花入藥前,必然對材料做過基本的處理。而寒千嶺是可以空口幹嚼七朵深雪花的狠人,因此這一瓶藥丸子對他來說什麼事都不當。
不過看到這瓶藥,他倒是明白怎麼這位陰峰主狀態這樣不對了。
陰半死看他執意不吃,也就從善如流地重新把自己的藥瓶子拿了回去。
只是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他那充滿了探索和求知慾的目光,不知為何就看得寒千嶺背後有點發毛。
按照陰半死的指點,寒千嶺將掌心平平按在洛九江丹田上,放出自己的神識和靈力混合在一起,一同去試探洛九江丹田中的神識。
他也像陰半死那樣辨認出了那個彷彿生命一樣的光團,但由於傳承記憶的緣故,他總覺得這枚光團的氣息讓他有點熟悉。
當他的神識和光團邊緣相觸的那一刻,寒千嶺竟隔著一層濃薄不一的霧氣,看清楚了玲瓏的山脈、大片的荒原,還有共同延展到不僅遠方的海天。
就像是寒千嶺的任何一絲氣息都甘願為洛九江驅使一般,只要他能透過某種渠道接觸到洛九江,他的九江就對他完全敞開。
寒千嶺徹底明白了。
洛九江從未隱瞞過他,他曾告訴過寒千嶺,自己的丹田裡新生了一個小小的世界。
洛九江正位於那個世界之中主持著陰陽風雨,做他調停天地的世界之主。
寒千嶺感慨地收回神識,還不等說些什麼,抱臂站在一旁的陰半死就率先開口。
不過他可能是誤會了寒千嶺的目的,覺得他在洛九江丹田處停留這麼久是有其他想法。
“沒有的。”陰半死說。
“什麼?”
“沒有胎動,我試過了。”陰半死坦然道。
寒千嶺:“……”
你知道的還真他媽多啊。
好好一個大夫,怎麼就給你能的,這麼擅長婦科呢?
這些腹誹寒千嶺當然不會表現出來,只是報之以禮節性的一笑。
他一直都擔心洛九江,眼看現在對方平安無事,這才放下大半的心。
“我知道九江的神識究竟是怎麼了,他沒有大礙,多謝陰峰主妙手回春。”寒千嶺對陰半死一禮,回身抱起了洛九江,“我這就帶他回去。”
陰半死眉頭緊了緊:“現在就走?”
寒千嶺委婉道:“院子這麼近,若是有異趕來也來得及——而且就像峰主救治九江時有獨家藥方一樣,我也有我的辦法。”
陰半死便不再攔。
他把寒千嶺一路送到門口,被深雪花壓制之後的目光依舊可以稱作戀戀不捨,直看得寒千嶺背後寒毛根根豎起,覺得這位往日跟自己怎麼都不對付的陰峰主是吃錯了藥。
直到關門時門扉間銀光一閃,寒千嶺大致地窺得了一柄鋒利的小銀刀。
寒千嶺:“……”
搞了半天,這位陰峰主還是沒放棄研究自己?
你們當大夫的,腦子裡都在想什麼?
等帶著洛九江回到了院子後,他小心把洛九江放在床上,自己就解下外衫蹬了靴子,動作盡可能輕地躺在九江的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