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管你們的閑事。”陰半死恨恨道,“但今天傳他主動投誠,明天就是他暗傷未愈,後天就有他垂垂將死的份兒!有關謠言的厲害——禍世妖妃洛九江,我看你一點也不知道!”
洛九江:“……”
洛九江:“啥?”
洛九江:“……陰兄,我剛剛好像聾了,你幫我治治,那什麼,禍世什麼玩意兒?”
陰半死理所當然地甩了他臉子:“傻是絕症,治不好,你自己吃點魚補補得了——我是來給你送藥。”
洛九江下意識一哆嗦,想起了陰半死之前在桌上擺開的的那一排“治腦治腎治直腸”的大小瓶罐,不由苦笑道:“阿蘇心直口快,想什麼說什麼,老陰你也來整我?咱們不至於吧……”
陰半死鬼氣森森地瞪了他一眼,寬大袍袖在桌子上放下,等手臂提起來的時候,桌上儼然多了一個透明澄澈如同水晶的小藥瓶。
那瓶子裡裝著兩粒圓圓的丸子,藥丸質感有點粗糙,顏色鮮豔得近乎人身上新撕裂的傷口血肉。
“陰半死一生弄藥不制丹,今日為你,可破一例。”陰半死收回手,仍擺著那一張生無可戀兼半死不活的臉,“此藥活死人肉白骨,你知道這是什麼。”
洛九江原本臉上還有嬉笑神色,這下子完全收斂,他堅定地把那藥瓶推回陰半死的方向,斬釘截鐵道:“正因為知道,我才不能要。”
陰半死又露出了他一貫的冷淡嘲意。他陰惻惻道:“割都割下來了,你再讓我按回去?你以為什麼東西都和你腦子一樣?”
洛九江:“……”
他忘了陰半死熟練的連消帶打技巧,隨便施展一兩分,就足夠他抱頭鼠竄的。
“遊蘇居然跟我出來,這事不對。”陰半死把聲音壓低,他嗓子聲音本就有種受傷後的粗糲,如此一來聲音聽起來已經近乎嘶啞,“遊家從來八面玲瓏,我懷疑他們和玄武也有交情,因此這回壓一個遊蘇為質。這回事態兇險,給你你就收著。”
洛九江態度依然堅決。他說不過陰半死,卻不代表他要同意陰半死,特別是在這種事情上。
洛九江凝重道:“陰兄,我哪怕瀕死之際,也不想你再受這樣的傷,何況我如今手腳健全,無病無災呢。你拿回去,要是你我來回用這個推讓,你還不如直接割我的肉下藥。”
陰半死和他對視一眼,發覺洛九江神態堅定,一時確實不能說服於他。
深吸一口氣後,陰半死稍稍偏頭:“我和你單獨說話,九江,你出來。”
洛九江一愣,正欲隨陰半死走出門去,肩頭就被寒千嶺輕輕地拍了兩拍。
“何必你們挪動,我獨身一人,對月持珠照殘紅亦是雅緻。”
寒千嶺隨手取了一顆桌上造型精緻玲瓏的捧臺上的夜明珠子,自己託在掌心裡,閑庭信步般踱入院子。
他臨走前給陰半死和洛九江兩人帶好了門,隔著那層朦朧窗紙,隱約可見他拾起院中黃綺的領子,把人拖得更遠了些。
陰半死沒料到他說走就走,這麼利落,有點懷疑道:“他生氣?”
洛九江笑道:“千嶺只是知道我,不想我們再做折騰。”
“……”陰半死一個外人,雖然平時會語調尖刻地評論兩句,但其實不好在這種“內人”的場合多說什麼。
只是眼看寒千嶺拋一句話說走就敢走,洛九江老神在在能追也不去追,顯然都是一副對彼此都瞭解至深,亦信任之深的模樣,心中暗想這也真是什麼鍋配什麼蓋,王八看綠豆對上眼了!
陰半死之前涉及到自己血肉做藥的事情尚且不背寒千嶺,這次卻非得清場到只有它和洛九江兩人不可,自然是因為事關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