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羅神色鄭重起來,沖著洛九江一禮,堅定道:“無論何事,但憑少主吩咐。上天入地,墨羅粉身無怨!”
洛九江看起來更猶豫了,他輕咳了一聲,低聲道:“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
墨羅急道:“是少主不信我嗎?主人早吩咐過,若有一日九蛇同您一起在外,那少主令和他的親令也沒什麼區別。”
他指著偏廳桌上的烏銀擺件道:“墨羅赤心,尤如此鋼!”
他若知道洛九江接下來會說什麼,想必就絕不會輕許這種諾言。
洛九江壓低了聲音,那把宛轉鶯啼的嗓子為此聽起來更嫩更嬌,直令墨羅打了個哆嗦。
他就用這種小姑娘撒嬌一般的嗓子輕聲問墨羅:“窮奇界的事,我如何都要辦好。不過在此之前,你能不能先給師父和千嶺他們送個信?”
墨羅:“……”
這條黑蟒蛇的表情一下子變得空白,顯然沒料到洛九江居然會提這種讓蛇為難的要求。
要知道,枕霜流對洛九江的禁令,從以前到現在都只有一條。
——不許你們給他做傳書鴻雁,決不允許!
而且,墨羅心裡也不是那麼願意去給寒千嶺送信——還記得嗎,之前枕霜流其實派他去給身處朱雀界的寒千嶺送過一次信。
那次送信之旅過得並不愉快,寒千嶺口吐狂言,說些“九江在我心裡”之類的不著調話不說,還威脅墨羅要把他釘在自己廳裡做擺件。
說實話,雖然同為長條物種,但寒千嶺在九蛇之中,風評極差。
而洛九江對於墨羅和寒千嶺從前的小小插曲一無所知。他只是有些懇切地看著墨羅,直看到墨羅額上緩緩流下一滴汗。
像是想到自己剛剛說了些什麼,墨羅深吸口氣,臉上浮現出了英勇就義一般的表情。然後在洛九江充滿了期盼的目光下,他回手抄起那個烏銀擺件,塞到自己嘴裡給吞了。
洛九江:“……”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自然是收不回來的。但在言談中曾經做過對比物的東西卻能吞到肚子裡,徹底地從物理層面銷毀證據!
墨羅實在太過機智,他機智的洛九江目瞪口呆!
這回輪到洛九江痛苦不堪地抹了把臉,心塞道:“我明白了,等我回去後自己找千嶺就是,墨羅大哥不用這樣……也是難為你們了。”
“明天便是春情宴,你還帶了其他人來嗎?”洛九江把臉埋在手掌裡,悶悶地問道。
墨羅又不是洛九江,明明背倚一大勢力,卻總是弄到孤身一人行走江湖的地步,也不知道他運氣好是不好。
聽洛九江細問,墨羅就都如實答了。窮奇邀請的客人雖然不少,但也並不算太多,墨羅和十餘人一起混進裡面,本來也只是想趁窮奇重傷時攪混水。
剛剛他用傳訊法器告知兄弟們有關紅衣衛的訊息,事先提防之下,目前只有他一個人被識破——但明天宴席上人人露面,那露餡也是難免的。
“少主。”墨羅露出一點為難的表情,“兄弟們不是人人都都如您這樣天資非凡、神清骨秀……扮做女子,恐怕是行不通。”
洛九江心想那你是不知道我剛剛扮作女裝的時候什麼熊樣。但是他本來也沒打算把這些人都往爐鼎侍婢的方向靠——他能扮得這麼成功,還要多謝楚腰一雙妙手。然而要是十幾人挨個往楚腰屋裡走一輪,這是給朋友招禍呢?
斟酌片刻之後,洛九江輕聲問道:“之前你和那個‘客人’一起走的時候,也是用的自己本來的臉嗎?”
“我有個法器能幻化出一模一樣的面孔,但並不能憑空捏塑。”墨羅看著洛九江神情,似乎是防著他露出厭惡神色:“至於其他兄弟……少主,我們有藥水和小工具能處理人臉上新剝下來的人皮。”
“事急從權,以直報怨,看起來只能這樣。”洛九江手指搓動了兩下,“做客人會被識破,扮爐鼎又不適宜……那倘若我們大膽一點,全都扮成紅衣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