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面孔太過俊朗,一眼就能被人識破,但這些差別對楚腰來說還是在化妝可調的範圍之內。
楚腰先讓洛九江坐下,然後給他仔細地重新修了眉毛的形狀,又拿妝粉給他抹過幾層。
臉上的脂粉一時又讓洛九江覺得自己臉兒又厚又白像是個唱戲的角兒,一會兒又覺得楚腰這是往牆上刮膩子,自己就是那片牆。
等幾遍妝粉上過了,楚腰打量一下自己掌心裡幾個小小的盒子,最終還是挑了一個偏暗的顏色給洛九江上妝。
洛九江不解道:“為什麼要給我抹這種淡棕色的脂粉?”
楚腰隨口道:“搽過粉後你就太白了,這樣是為了讓你的膚色看起來深一點,自然一點。”
洛九江迷茫了!他睜著自己無知而純潔的眼睛不解道:“那為什麼之前要給我撲那麼多的白色的粉末?”
楚腰用一種理所當然的口氣回道:“你之前的膚色太深了,這是為了讓你的膚色看起來更白一點兒。”
洛九江:“……”
他深深地陷入鬼打牆的邏輯旋渦,被這套無情無義無理取鬧的“深淺論”搞蒙了。然而還不等他對此提出抗議,滿臉都是“我才是世界的真理”的楚腰就指揮他閉眼。
——很快,洛九江就知道,先刷白再刷棕只不過是個輕量級,描眉畫眼更不可理喻,這東西居然還要接連閉眼睜眼翻白眼的!
等一套整整齊齊的妝面下來,洛九江長出一口氣,從地上一躍而起,只覺得自己給死地捅個窟窿那會兒都沒現在這麼累。
他滿懷期冀地詢問楚腰道:“現在,是不是就可以了?”
楚腰實在不好打擊他的積極性,只得半藏半露,半遮半掩地半句話半句話說:“不錯,可以了。”
可以當披香宮裡最底層的那種跑腿丫頭了。
洛九江長出胸臆裡的一口鬱氣,轉身就朝著披香宮的方向出發。
他轉過身去時,身材稱得上婀娜有致,雖然不如楚腰如扶風弱柳般的誘人風情,但配上他如墨青絲也算別有味道。
然而這站似松,靜如鐘的佳人一旦動起來,登時就是大步流星、狼巡虎視、健步如飛、風馳電擎……何止動如脫兔啊!金錢豹拔腿逃命的速度都不一定有他快!
楚腰捂著胸口,無聲地在自己心裡吐了一口血。
“九江。”他幽幽地喚了洛九江一聲,便看對方站定腳步,轉過頭來,那雙眉毛雖然已經被楚腰修成兩道彎彎如月的柳眉,但煞氣還是奇異般地從頭到腳攀附在兩彎眉頭上。
他面前裝扮一新的這個“姑娘”,粉面如花,柳眉似畫,菱唇微抿,饒是不顰不笑,也依舊生動鮮活,讓人一眼能看到他清澈心田裡的所有想法。
——可不是能把他心裡那點心事一覽無餘嗎,這人眉上帶殺,頰間生煞,嘴唇一張只怕就是一口帶“呸”的唾沫。凡是長了眼睛的都能從他臉上讀出幾個大字:窮奇還不速速納你狗命!
楚腰哽咽了一聲,把自己秋月一般染著淡愁的臉頰埋入自己的手掌之中。
“楚腰?”
“我身邊的侍婢你可能做不成了。”楚腰心如死灰地跟他商量,“廚房裡沒準還差個殺豬的大娘,我看看能不能把你塞過去——你看成嗎?”
洛九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