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九江卻始終未曾放鬆警惕,或是為此感到不耐。
他初出茅廬之時忽逢巨變,卻也仍能在死地白茫茫一片的雪原上獨自走上兩天兩夜,換到如今,耐性自然只有更好。
他沒有放過每一絲可能有異的細節。
大概又過了半個時辰,洛九江突然站定了腳步。
“第三關,就是這裡了?”他試探性地問道。
山壁四面八方地把他的聲音又推了回來——“第三關,就是這裡了?”
洛九江:“……”
“在下洛九江。”
——“在下洛九江。”
“敢問閣下是誰?”
——“敢問閣下是誰?”
“你知道,此處是什麼地方嗎?”
——“你知道,此處是什麼地方嗎?”
洛九江:“……”
即使明知道自己的每一句話都會得到相同的回答,洛九江仍是堅持不懈地試了幾回。
這倒不是因為突然童心大起,想聽自己的迴音玩玩。而是由於這反彈回來的學話聲根本就不是迴音。
天下間,是沒有哪處的迴音反彈回來時,會從清朗的、介乎少年與青年之間的音調自發變成奶聲奶氣的童音的。
那童音的咬字還有點模糊,發音腔調和頓挫與洛九江說話的口吻全不一樣。
比起迴音或是戲弄,這更像是一隻鸚鵡,正在笨拙的學舌。
洛九江思考了一小會,盡量把話放得更直白簡單了些:“我說話,能聽懂嗎?”
——“我說話,能聽懂嗎?”
“這是哪兒?”
“……”
這一回,那童音沒有再呀呀學語。
洛九江聽到這童子吐字不清地含糊丟出兩個字,或許是因為沒有洛九江這個模板可以照著學,那兩個字聽起來甚至還帶著奶泡泡。
“混沌。”
“……哪兒?”
“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