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張來自於椒圖界沉淵的戰帖。”他對自己面前的寒千嶺確定道,而寒千嶺無聲地點頭,保證他沒有聽錯使者此前的邀請或者看花了請柬上的落款什麼的。
“那個送信的使者,他刻意對我撩了三次後擺,提示我去看他腰間懸掛的白虎符。”洛九江幽幽地補充,想到那幾乎等同於自報家門的白虎界使者經典配飾,他有點腦殼疼。
寒千嶺緩緩頷首,以示他確實沒看錯。
“……然後,在這兩重障眼法之下,這張請柬上的氣息很明顯是來自於九族。”畢竟出七島後就見得多了,洛九江也有了豐富的九族辨識經驗,雖然與戰帖主人素未謀面,卻不打擾他能夠辨認出對方身份。
“鬼鬼祟祟、藏頭露尾,他究竟是要幹什麼?”洛九江奇聲問道,只覺自己實在百思不得其解。
“那張白虎符,應該是白虎使者的刻意提醒。至於下戰帖的名義,以及上面沾染的狻猊氣息……”寒千嶺沉吟片刻,就極果斷地給出了答案,“據我瞭解,可能只是因為怒子以為我們傻吧。”
洛九江:“……傻吾傻以及人之傻?這個怒子可真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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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洛九江只以為怒子有三分傻,但當他翻開戰帖時,只覺得自己像個吐泡泡的金魚一樣,有無數感想試圖發表。
“他把約戰時間定在今天中午?”洛九江簡直懷疑自己的眼睛,他不由自主地重複道:“今天中午,地點在一百五十裡外……千嶺,真不是因為他看我不爽,所以試圖耍我?”
寒千嶺努力地把自己的思考迴路拉到和倪魁一個水平面上,三息之後,他猶疑道:“也許,這就是他天還未亮時就派使者前來的緣由?”怕你萬一晚看請帖一會兒,就會趕不上,所以幹脆早早就送?
洛九江:“……”
這邏輯實在太過自成體系,洛九江竟然無法出言反駁。他把那張請柬拿起又放下,最終還是搖頭笑道:“這麼有意思的人,我果然還是該親自赴約去看看。”
寒千嶺對此並無異議:“好,一起。”
……
“寒宮主與洛公子已經動身了。”董雙玉右手五指懸著細細的五道透明絲線,“不出所料,他們果然形影不離,倪公子看呢?”
倪魁自從知道寒千嶺和洛九江一同出行之後,緊咬的牙關就沒松開過。如今驟被董雙玉問到頭上,愣了一下才回過神來:“嗯?你不是說要引開寒千嶺嗎?”
“還是玄武使一錘定音,決定雙管齊下,我只是提了些許建議,不敢以此居功。”董雙玉先輕巧把這口栽到自己身上的黑鍋掀開,“今日邀戰時的‘激將法’也都是玄武使一人的巧思,我並無半分功勞。”
“沒事,”倪魁大度地說:“我看你就像看兄弟,功勞當然也有你的一半!”
“……多謝,不過不敢擅專。”董雙玉面無表情道:“現在可是該將寒宮主調虎離山的好時候了?”
“你說得對。”倪魁連連點頭,“那我們怎麼調開寒千嶺?一會兒派個人站在山口上捶胸大喊他的名字嗎?”他一指董雙玉背後,“就派這個人?”
不行被他一指頭點個正著的越青暉臉都綠了:“不不不,區區築基,人微力輕,寒宮主殺我如切瓜砍菜,當不得玄武使如此重任。”
“只怕太顯眼了。”董雙玉淡淡道。
難得他心寧如水,面對倪魁一張寫滿了“我雖然不知道你在放什麼屁,但你說的肯定比我對”的臉,他竟還能面色不改,侃侃而談:“聖地之中變化萬千,再怪異的事放在此處也不蹊蹺。我們不如先抽一縷道源之氣附在異獸身上,將寒宮主著意調開,再自西峰放下一批五音亂獸,徹底將洛公子與寒宮主沖散隔開可好?”
深思熟慮半晌,倪魁終於慢吞吞地問:“那麼,如果被調走的是洛九江那小子,我們可怎麼辦呢?”
“我認為玄武使實在多慮了,這不是問題。”董雙玉不冷不熱道:“洛公子若被隔到那邊,那您緊追去就是了——閣下不是也長了腳嗎?”
倪魁聽到前半句話,先是受教地點了個頭,然後又為後半句話懷疑地轉過腦袋來,緩緩眯上了眼睛:“白虎使怎麼好像話裡有話?”
董雙玉微笑地看著他。
“玄武使多思了。”他輕聲道。
說你雖然長了一雙腳,但卻沒帶什麼腦子而已,不算什麼話裡有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