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洛九江又回到了熟悉的訓練方式。
值得一提的是, 枕霜流竟然真的為他拿出了十七個金丹傀儡。
洛九江:“……”
他心中默默嘔了一口血, 面上痛苦不堪地提醒他的師父道:“師父, 我還是築基,此等跨級也跨得太過了啊。”
洛九江是能對付金丹修士不假, 但此等情況的前提是對手只有一兩人,他要先避開對方的攻勢,自己蓄勢成功, 一擊中的。
然而十七個金丹修為的對手?都不用排出精妙陣法, 他們單是壘成人牆都夠洛九江喝上一壺, 等級壓制在這一刻將被發揮到最大,洛九江一旦被其中一個捉住個邊, 大概當場就要被團團圍住、活活打死。
這不叫訓練, 這叫殉葬。
枕霜流坐在訓練場兩步之外, 頭頂有華蓋遮陽, 背後還有白練打扇,比起僵在場內, 被十七個金丹傀儡圍在正當中的洛九江, 他真可謂是優哉遊哉。
然而當他眉眼一壓, 原本就如燃鬼火的雙瞳中就透出一股陰冷的嚴厲來:“你在和為師討價還價?將來是你挑對手, 還是對手挑你?”
洛九江捂著胸口艱難道:“可是師父, 我覺得對手再不挑人,也不至於十七個金丹對我一個築基修士進行圍毆吧。”
十七個金丹聯手打一個築基,簡直等同於黑虎掏心幫的壯漢聯手毆打三歲幼童, 能修到金丹的修士幾個沒有自己的驕傲脾性,這事傳出去,他們還要臉不要?
一眼就看出了洛九江臉上變換的表情反應的是何等心理,枕霜流沒有斥責洛九江的推拒,他兩道目光帶著特有的寒涼,輕輕在洛九江身上一轉,就等同於給他提神醒腦了一回。
“臉有什麼用?”問出這句話時,枕霜流的語氣甚至是心平氣和的。
洛九江被他問得一愣。
枕霜流扯扯唇角,面上卻殊無笑意。他每吐出一個字都如向外甩刀子,字裡行間都是一派的咄咄逼人:“七島秘境裡,杜家小兒對你一個煉氣盈溢粉並金丹器聯用,算要臉麼?死地之中,異種饕餮公然圈修士為食,視爾等如他幼子的掌中玩物,他要臉嗎?”
“等他們殺你滅口,又把嘴角鮮血碎肉抹淨,轉過身去換身羅衣,就照樣還是光鮮亮麗的九族大人、一界之主。所有消失的不得口吐冤屈,被掩蓋的也唯有含冤而死。他們的臉皮就是扔在地上千人踩過,再撿起來貼在臉上,上面也不會髒一個腳印。”
“這種臉面,要與不要有很大差別嗎?”
“……”洛九江苦笑了一聲,緩緩抽出自己的新刀來,“被師父這樣一說,滿天下要臉的人,可真是吃虧啊。”
枕霜流冷眼在一旁瞧著:“所以呢?”
“然而做錯事的又不是我們,崩的該是他們的牙口。”洛九江手腕一抖,“十七個?來吧。哪怕他們扯下臉皮來對付我,也得先長一副鋼牙鐵齒,這還未必咬得動。”
枕霜流眼角稍洩出半分笑意,打出了驅動傀儡的手勢。
白練一直在背後為枕霜流打扇,不言不語,像個天生的啞巴。直到洛九江連斬兩人被抓住空門,逃脫時晚了一步,被僧袍傀儡自下而上一棍削出,小腿被這齊眉鋼棍砸實,發出一聲骨頭碎裂時的悶響,整個人低低痛呼一聲跌倒於地,他才有些於心不忍地說了話。
“主人,派十餘金丹去追殺築基修士還是浪費,他們也未必會這樣做。”
枕霜流揚眉:“我的徒弟,還當不起十幾個金丹追捕的待遇?不派元嬰都是輕的。”
白練何嘗不知道這點?只是看洛九江受傷太重,不免為他說情罷了。
就在主僕二人兩句對話的功夫,那十七個傀儡已然齊齊停手,而洛九江整個人都已委頓於地。他肋骨斷了三根,左臂折出了一個扭曲而古怪的角度,連靈氣都凝聚不起,目光都有些渙散。
“救起來。”枕霜流對身後白練吩咐道:“然後繼續。”
“不用先提示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