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花陰半死就來氣。
直到今日,他仍然能清晰回憶出對面這小子如何沒心沒肺地把花給他別在襟上,又愣頭愣腦地一把拽了下去。
他後來幾次找弟子試驗,卻再沒看到過能開到這種程度的掌中花了。
如果陰半死有幸能跟封雪暢談一場,就該知道世上有種行為叫熱插拔。
陰半死板著臉,冷冷地瞪著洛九江,故作兇惡掩飾自己瞬間的軟化無措,想用眼刀把他嚇退。
十息的僵持後,他終於意識到這種做法是不可取的。
陰半死只好冷冷道:“別叫得這麼熟絡。七八天裡你全書院一會兒‘李兄’一會兒‘趙兄’,哥哥認得滿街都是,百家姓都快被你集齊了,連雲深峰上那隻白鷺都是你鳥兄,用不著再多添我一個。”
洛九江何許人也,在他短暫的生命中,連續對付過前·寒千嶺,他師父和謝春殘三大難纏,要是再聽不出陰半死話裡的口是心非,他幹脆去跟寒千嶺姓。
聽陰半死一番連消帶打,洛九江只是笑笑,權當對方話裡的別扭不存在。
“十二峰主也滿書院都是,看來這麼稱呼亦不好。既然如此,那我就只能叫你聲老陰了。”
“……”
陰半死的眉頭深深地聚在了一塊。
天下間很少有人能在他這副表情下保持鎮定,九天前的洛九江也不能,但現在的洛九江可以。
他不但能維持自己自若的神情,他還敢笑呢。
“老陰你這麼看我做什麼?我也是被逼的——不然你是想我叫你老伴兒,還是叫你老死?”
陰半死:“……”
他想讓洛九江先去死一死。
他深吸一口氣,勉強維持了自己鬼氣幽幽的鎮定:“你叫我老陰,我叫你什麼?”
洛九江張口就來:“小洛就行。”
陰半死點點頭:“憑你?”
“啊?”洛九江誒了一聲,沒想到他現在還會說出這種話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覆巢之下,安有完鳥。”說到這裡陰半死一撣自己衣角示意,“十天裡跟我這種人打上兩回交道,你能算哪塊老黃瓜刷綠漆的韭菜盒子?”
這一長串話被陰半死說來殼都不卡一下,比起先前他對洛九江的幾句原始的言語攻擊,現在他簡直肉眼可見的進步神速,一息千裡。
洛九江站在原地,手裡還捧著那朵掌中花,整個人呆若木雞,顫抖不已,心緒久久不能平靜。
原來有的人總不開口,不是因為他不會說。
根本是他怕說死你。
陰半死欣賞著洛九江瞠目結舌的蠢樣,不由得十分安慰地笑了,笑聲堪稱愉悅。帶著這種能讓藥峰弟子集體跳崔嵬峰的笑意,他順手把洛九江手心裡的掌中花取過。
撚著那花,倒讓他想起來點什麼:“回去安頓好這孩子後,你記得把那遭瘟的鳥領走——天天在我峰上唱歌,叫聲都堪比鳥版十八摸了。”
洛九江艱難地嚥了口唾沫。
他捂著心口虛弱問道:“老陰,你也想說相聲嗎?”
作者有話要說: 接下來有請陰峰主為我們實力獻唱本文主題曲——《你究竟有幾個好哥哥》
啊~你究竟有幾個好哥哥,為什麼每個哥哥都成了你的相聲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