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人一路上有說有笑的向校場行去,他們身上的愉快是那樣鮮明,空氣中滿是歡欣的氛圍。
早晨的朝陽也為他們渡上了一層柔和的金邊,時光在此刻似乎都格外溫柔,想要永遠保管這美好的一刻——直到一道淩厲的破空聲自兩人身後傳來。
洛九江的實戰經驗已經十分豐富,一下子就聽出那道攻擊是對著自己後腦來的。千鈞一發之際,他不假思索地旋身下腰,右肩撞開寒千嶺,自己亦順勢放開對方的手。
他這反應不可謂不快,一串動作行雲流水般做下來連半秒也不到。而那支暗箭的速度卻也不慢,眨眼之間箭尖便已擦過洛九江的鼻尖!
一時只聽唰拉一聲,洛九江拔刀在手,腰繃如弓,橫刀急挑,在這迫在眉睫的時刻,他的手腕竟然極穩,氣也不喘地把那根已經與自己跳起了貼面舞的長箭當空斷為兩截!
從他聽到風聲開始算起,直到現在為止,時間也僅過了一彈指。
洛九江直起腰來,刀刃仍正對著攻擊襲來的方向。他的目光凝重而暗藏憤怒:那隻箭的力道絕不是在玩鬧,他若真被射中只怕要腦袋開花。
他剛剛橫刀斷箭的一刻手臂肌肉已經爆發出常人難以想象的力量,但即便如此,他在那隻箭上所受的反震仍讓他一整條右臂直到現在還隱隱發麻。
就算平時心大如洛九江,此時此刻心頭也不免呼得騰起了一蓬怒火——如此力道角度,實在堪稱奪命一箭,這一箭是奔著殺他來的!他倒不知自己和誰有什麼深仇大恨以至於此?
對面偷襲他的人不閃不避,大大咧咧地站在房簷之上,見洛九江望過來,臉上也毫無背後偷襲的羞慚之色,反而冷笑道:“耳朵很靈,保了你一條狗命。”
那人長得很有特色,若是拽著他的頭發向糨糊裡一按,印出的模子活脫脫就是杜堤成年後的模樣。
這樣一看,倒不用再識別此人的身份——除了杜堤那遊歷回來的大哥還能有誰?
洛九江也是真沒想到,昨天董雙玉還在提醒他小心此人,今天一大早兩人就碰上了。
對方來者不善,洛九江也不多說,只冷冷道:“你是要在我家的地盤殺我?”
這裡可是洛家的族地!杜川一個姓杜的跑到洛氏族地來殺了族長幼子,他究竟想沒想過後果?
就算杜家的那門“烈火訣”格外讓人掉智商吧,能幹出這種事的人也實在超出了洛九江的想象極限。要說杜堤的腦子就是半碗燉豆腐,那杜川的腦子裡可能就只有一碟稀豆花。
杜川仰頭傲然道:“就算在此殺了你又怎樣?天下間只許你姓洛的的年少無知嗎?”
年少無知四字,杜川咬得很重。這正是當初洛家對於洛九江給杜堤澆上一身蛋花時給出的藉口。
……但當初洛九江做下此事時方才十二歲,的確可以算作年少無知。而如今杜川一個二十三歲的築基三層,說出這話還要不要臉?
洛九江啞然無語。心中認定這些年來杜川的腦子已經由稀豆花變為了一碗豆渣。
他不再多說——實際上,他甚至懷疑杜川是否還有這份智商能夠聽懂人話。
洛九江左腳腳尖微微向外一撇,寒千嶺知他意思,當即向前跨了一步,半遮在洛九江身前。
杜川剛露出了一個不屑的笑容,就見洛九江把手向儲物袋裡一探,摸出個筒狀的煙花來,毫不猶豫地向地上一摔。
霎時間,天邊竄起一道淩厲宛如刀鋒般的白光,縱是白日也可在五裡外清晰辨認。杜川瞬間臉色鐵青:“你在自己家裡都隨身帶著這個?”
洛九江嘆息道:“怎麼至於。只是我儲物袋裡東西太雜,現在裡面還藏著半隻燒雞呢。”
杜川默不作聲,眼神卻較剛才更狠厲了一些,顯然是想速戰速決。洛九江倒不是不敬佩他不見黃河心不死的精神,只是到別人家裡來做壞事,事敗後還不趕快溜走,也著實太讓人意料不到了……說實話,這簡直執著的有些腦殘了。
就在剛剛之前,洛九江都沒對“杜川回島”這件事抱有多大的在乎:他確實打了人家弟弟,做哥哥的找上門也不意外,最多學藝不精挨頓揍便是了。細究起來,洛九江和杜堤不過一碗蛋花湯的恩怨,杜家人是能為此砍他一條胳膊還是斷他條腿?
沒想到這當哥哥的一出手,竟然就想要他的命!
他卻不知杜川心裡另有盤算。
杜川也是到了雲豹界,才知道自己所在的七島實在是個特例。
不但其中靈氣較其他小世界更濃鬱,靈植比其他小世界更繁多,就連眾人的資質修為也遠超別的小世界。
以他二十三歲便築基三層的天資,無論放到雲豹界的哪個宗門都是人人敬仰的青年俊傑,走到哪兒都能聽到無數奉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