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初衡原本想借著機會來找沈透破冰,但現在全都因鄭嚴琛的出現給攪合了。
他驅車跟著定位,來到了一家寵物美容店的門口。
店面位於街道路旁,花圃邊有停車位,宋初衡在那裡等了兩個多小時,抽了兩根煙撫平心情,才看見他們從店裡出來。
他坐在車裡,看到鄭嚴琛為沈透從裡推開店門,雕刻著寵物的門牌微微晃動,沈透與鄭嚴琛並肩下了門口前的臺階,連步伐都是一致的,走到車邊時,鄭嚴琛還抬手,低笑著拂去了沈透肩上落葉。
在五月明媚陽光下,鄭嚴琛顯得那麼紳士風度,英俊不凡。沈透溫潤冷白的臉龐,也好似變得親和溫柔起來。兩人站在一起,是路過都要懷疑是一對的模樣。
那一刻,宋初衡心裡並不好受。
回想學生時代,他同沈透也曾有過這樣溫馨的場景,那時沈透孤僻高冷,身邊也從來只有他一個apha,他霸佔著沈透身側的位置,別人也不敢靠近。
可是如今,沈透的選擇權多了,他那麼耀眼好看,頂級oega的身份無時無刻都在招惹著任何apha,已經有人肯為他前僕後繼,為他的容貌與性別折服。
今天沒有鄭嚴琛,明天也會有另一個apha,同他一樣,想要取得沈透的歡心。
就如鄭嚴琛所說,沈透想跟誰在一起,都是他的自由,世界上那麼多的apha,沈透可以從中挑選一個自己喜歡的,而不是再次踩進泥坑裡,選擇像他一樣糟糕的人。
宋初衡滿心怫鬱,這個道理他怎麼會不明白?
早在十年前,在沈透拒絕他的時候,他就已經明白得很徹底了。
這場遊戲裡,他永遠是輸家。
只有輸家,才會想要卻得不到,才會執著於佔為己有。
從寵物店裡出來之後,鄭嚴琛又載著沈透去吃午餐,宋初衡沒忍住,跟了進去,在餐廳外找了個隱蔽的角落等了四十分鐘。
他冷眼窺探著,發現兩人相談甚歡,沈透還溫柔笑了,笑的次數不止一次。
宋初衡隔著厚厚一層玻璃,眼神由慍怒轉變得怔愣。
午餐吃完,他們竟又去了電影院,這一套流程下來,簡直跟約會相差無幾,宋初衡氣得牙根發癢,寒著臉,也買了一張電影票,趁所有人不注意坐在了最後一排。
燈光暗下來,氣氛沉靜,電影開始播放,宋初衡沒空注意播了什麼,影片是什麼內容,演員好不好看。
他拿著電影票根,盯著兩人的座位,能看到沈透的後腦勺。
偶爾,沈透會舉著微亮的手機螢幕給鄭嚴琛看,估計是在說些什麼。
這場電影要比宋初衡想象中的煎熬與漫長。
他想起十年前搭乘去往美國的航班時,機窗外的天很藍,雲很白,高闊的,無垠的,像有著無限希望。
飛機在天空中轟聲低鳴,人類創造了奇跡,像飛鳥一樣翺翔於空。但在那時,宋初衡坐在機艙裡,發現自己異常絕望。他在失戀的孤獨與痛苦中意識到沈透才是飛鳥。沈透飛得很高,展開的翅膀很美,鶯啼流轉著,就這麼從他眼前飛走了。
他唯一的念想,就是守著那兩張泛舊的機票,在某時某刻,想沈透了,就乘著過往的航班,歸心似箭,回去看上一眼。
可是如今,兩張機票,竟是抵不過一張電影票了。
漫長的等待中,宋初衡有些嘲弄的,終於察覺到了自己與鄭嚴琛的差距。那一刻,他破天荒的沒有感到嫉妒與憤怒,而是無端的恐慌。這二十九年裡,他恐慌的次數很少,上一次是在今天,他差點揚手打了沈透,他很後怕,他覺得自己非常失敗。
上上一次,是在十年前,沈透在機場廊橋裡撒開他的手,從他身邊逃跑,無論他怎麼喊,沈透都沒有回來,他的恐慌變成了絕望。
這一次,他從鄭嚴琛身上汲取到了危機感,他意識到有人想要和他搶沈透,這種情況從來沒有過,更可怕的是沈透和鄭嚴琛都告訴了他一個殘酷的事實,那就是——沈透是自由的,沈透不屬於任何人。
沈透的控訴在他耳邊不斷的響起,訴說著他的不好,他的壞,以及他的卑劣,甚至是悲哀。
於是他發現自己從沒有讓沈透開心的笑過。
就像電影裡的女主角一樣。
哪怕一次都沒有。
他覺得愛一個人就要把他攥緊手裡,把他關起來,只能他一個人看見,看似是自以為是的保護,其實是在傷害,是在剝奪自由。
電影裡,男女主角在噴泉廣場上喂鴿子,女主角開心地揚起燦爛的笑容,宋初衡發覺女主角有些面熟,然後他意識到那是沈柔的臉,兩秒後,男主角緩緩靠近,親吻了女主角的唇,群鴿撲騰飛起,男女主角在熒幕上動情擁吻,浪漫的bg也隨之響起。
宋初衡猛然發現,這是部愛情文藝片,這個片段,彷彿也在影射著什麼,如果將電影換成現實,畫外親吻的兩個人,是不是有一天也會變成沈透與鄭嚴琛?
胸口像是被堵住,宋初衡覺得自己呼吸窒悶,得不到抒發一樣難受,他不想讓這個畫面實現,因為他知道沈透不會對他笑。
電影結束了,觀眾散去,宋初衡久坐不起,直到工作人員來清場,他才起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