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後,門外傳來了略微沉悶的聲音,不耐煩道:“是我,宋初衡。”
是熟悉的名字,還有略不熟悉的聲音,與今天下午那聲吵死了異曲同工,沈透放鬆了警惕,開了大燈,緩緩扭開了門鎖。
門外站著的人很高,頭頂還差十幾厘米就要抵到門框上了。
一張俊臉彷彿天生面無表情,宋初衡推門進來,路過沈透時垂眼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帶著兩分情緒,一分鄙夷,似乎是在嘲笑他一個apha如此防備,一分慍怒,責備他沒事反鎖宿舍的門,浪費了他三分鐘的時間。
“以後不要反鎖。”宋初衡聲線沉沉的,像夜間電臺裡磁性的男低音,有些撩人的味道。說著,他邁步走向自己的床位。他的床就挨著沈透的床,兩人如果晚上睡覺,不是腳對腳,就是頭對頭。
apha從身邊經過,掠過一絲淡淡的沉香的松柏木味,沈透微皺鼻子,哦了一聲,他半夜被吵醒,此刻困得低眉順眼,嘴裡卻不客氣道:“以後不要這麼晚回來,你打擾到我睡覺了。”
指尖摸上鞋帶,宋初衡脫鞋的動作隨著他落下的話音一頓。
說實話,他我行我素慣了,翻牆進學校也不是第一次幹,宿管見到他早就不稀奇了,宿舍裡也沒人敢置喙,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跟他頂嘴發表自己的意見。
但他還不至於跟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吵架,於是打算放過這個弱小的apha。
可誰知這個念頭剛起,他就看見沈透啪的一聲突然把宿舍大燈拍滅,又行雲流水般走回床前關掉了小臺燈,仗著夜間視力好,摸黑爬上了床梯。
原本敞亮的屋子裡陷入了一片黑暗,只有陽臺外微弱的月光照進來,恰好能看見人影輪廓。
apha本就是兩看相厭的物種,在這個群體中,任何無禮冒失的舉動都會被視為挑釁,最通常的結果就是幹一架以分勝負。當沈透把門反鎖的時候,宋初衡就已經在不爽的邊緣了,現在沈透關燈的舉動,更是直接惹怒了他。
腦海中閃過宋嘉言提起這人時眼睛裡的光,宋初衡倏然站起身,一把捉住了沈透正踩在梯子上的腳腕。
要不是那手掌溫熱,沈透都以為那是鬼了。
他驀地頓住了身體,感到一陣濃濃的壓迫感朝他襲來,並令他頭皮發麻,冷汗直冒,如同被攝住了心髒。
他第一反應就是宋初衡竟然是個有著最高階別資訊素的頂級apha,第二反應是宋初衡現在情緒不穩,應該是要揍他。
還沒等他有更多的反應,那抓著他腳腕的手已經加重了力道,動作粗魯地往下拽。沈透腳下一空,手上更是來不及抓緊床杆,直接啊的一聲被拽了下去。
那真是淩空失重,半摔下了床梯,還沒站穩,宋初衡就掰過他的肩膀,往他肚子上重重予以一擊。
那力道毫不知收斂,仿若能要了人的命,沈透猛地受擊,胃裡翻江倒海,眼角頓時冒出淚花來,喉嚨間溢位一聲痛苦的低吟。
宋初衡還未釋放資訊素,僅憑身量差距就可將他揍得媽都不認,他冷眼看沈透縮成一團,只一拳就疼成這樣,實在是弱得可以,他居高臨下地抱著手臂,聲音在夜裡猶如鬼魅。
“關燈前不會問人意見嗎?”
太疼了,沈透痛得倒吸冷氣,臉色煞白地捂著腹部。
空氣詭異地靜止了幾秒,沈透緩過了勁,胸中升騰起一股熊熊怒火,並且越來越旺,他心一橫,猛地咬牙朝宋初衡撲了過去,抬手一拳就打在了宋初衡臉上。
宋初衡不設防,當即被揍得側臉一偏,嘴角遭殃,火辣辣地刺痛起來。
人看著瘦小,勁兒卻這麼大!
宋初衡的臉色變得陰沉沉的,怒意也當即如同燎原之勢一樣壯烈,並席捲了他全部的理智。
兩人相互對視,都從對方眼裡看出了憤怒,目光似電,不知是誰先動了手,呼吸變得粗重,猛地朝對方撲去,在一片模糊的暗夜裡互相毆打,激烈角逐,肉薄骨並。
糾纏不休間,空氣熱湧,淡淡的資訊素氣味在他們周圍交纏,沈透不會打架,逮著哪踹哪,宋初衡差點被他臨門一腳踹到下三路,真踹壞了他下半輩子只能抱著沖氣娃娃過日子,那是決不能忍的,宋初衡想也不想地釋放了一點資訊素。
頂級apha的資訊素霸道無比,只這一點,沈透就毫無反抗之力了。宋初衡的資訊素氣味濃烈得很,威懾力與壓迫感不容置喙,壓制住比他等級低的apha簡直輕而易舉,讓他們無條件的臣服更是不費吹灰之力。
這股無形的強大的力量籠罩住了沈透,叫他寒毛直豎,嘴唇顫抖,心驚膽寒。
他被宋初衡狠狠震懾住,不由自主地從內心深處湧出了深深的畏懼與惶恐。apha能用資訊素壓制比他弱小的apha與oega,可宋初衡釋放出的資訊素甚至已經不是壓制了,而是絕對的“控制”。
倘若此刻宋初衡叫他往東,他絕對不敢往西去,只能匍匐在他腳下任人宰割。
極端支配,這就是頂級apha的恐怖之處,沒有人性的apha,總喜歡使用這種損人的陰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