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擔心自己學歷低會讓他沒面子,擔心掙不到錢會被他要求在家負責生孩子,像媽媽那樣成為只會把希望寄予男人毫無自我價值、崩潰時只敢沖孩子大吼大叫發洩的女人,害怕從此過著一眼看到頭的家庭主婦恐怖人生。
跟宋藝鳴的那段感情帶給她的,是巨大的惶恐不安。
她絕不會回頭。
他已經變了。
年少時的喜歡傾盡全力不顧一切,成年後懂得權衡利弊。正因為得不到,那份單純生澀的初戀因而變得美好,美好到本人站到面前也比不過。所以她不捨的只是那段時光,以及記憶中那個人。
她會難過哭泣,也是因為年少那個輸得一塌糊塗的自己。
是為17歲那個傻乎乎的孟欣施。
孟欣施走向車位,邊走邊擦眼淚。
她回到剛才的位置,卻找不到阿賢跟車子。
腳下光影一暗,頭頂雨霧被隔絕。
孟欣施抬起頭,望見寬敞的黑色傘面。
“阿施。”
聽見熟悉的聲音,孟欣施倏地回頭。
沈琰禮一手杵柺杖,一手為她撐傘。
烏雲罩頂,天色已經暗下去。
他身後的豪華黑色轎車被雨水沖刷得不染纖塵,在街燈下流光溢彩。空曠的馬路邊,車燈閃爍,靜靜等待它的主人。
“雨大,回家?”沈琰禮輕聲問她。
不用照鏡子孟欣施也知道,她現在一定是雙眼通紅,頭發濕漉漉貼在臉上很狼狽。
“您不是在開會嗎?”她極力讓哭腔變正常,嘴角努力上揚:“怎麼在這裡?”
“提前結束了。”沈琰禮低眸,目光溫柔:“晚上想吃什麼?”
“啤酒鴨,我買了啤酒。”孟欣施回頭,沒有找到阿賢:“……但是好像被阿賢帶走了。”
“再買就好。”
“嗯。”
孟欣施伸手,想幫他撐傘,沈琰禮沒給,笑道:“這點距離沒問題。”
雨天路滑,怕他摔著,孟欣施彎起他的手腕:“那我扶您。”
“好。”
沈琰禮任她挽著,卻並沒有靠下來借力,反而是孟欣施依偎著他高大的身軀。她感覺此刻的沈琰禮像一座銅牆鐵壁,為她帶來無窮無盡的安全感。
“女孩子,多經歷幾段感情或許不是壞事。有了對比,才知道誰真心疼愛你。”
他的聲音被極速下落的雨滴襯得柔軟。
這句話證實他聽見了她和宋藝鳴的對話。
“像這種低能的人,只會給你製造焦慮不會幫你解決問題,他會吸走你的能量,用完你提供的情緒價值,令你崩潰,絕不會反哺你。只與你同甘不願共苦,只知索取不願付出,這樣一個自私的人,還在留戀他什麼?”
沈琰禮耐心地,長者一樣給她建議:“忘了他,找一個為你賦能,將你往上推,讓你平步青雲不必操勞辛苦的人。”
這樣的男人,太少了。
“阿施。”
城市安靜,孟欣施聽見雨點拍打傘面的細微滴答聲。
也聽見了沈琰禮那句:“我不是髒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