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之瑤被他兇得愣了片刻,緩緩坐正了身子,低下了頭。
車廂裡一時安靜地只剩下空調的暖風聲。
何陽坐立難安地盯著車前的花壇,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再找個藉口下車。
彷彿過了有一個世紀那麼久,後排終於又有人開了口。
“我沒有胡鬧,我只是想聽你一句實話……”陳之瑤咬了咬唇,剋制心底翻湧的情緒,盡量平靜道,“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我生日那晚的告白可能對你造成困擾了,所以你又開始躲我了,這沒什麼,你直說就好,我可以和你道歉,以後也不會總拿這事糾纏你。”
她頓了頓,還是沒忍住輕吸了一下鼻子,眼睛盯著自己的高跟鞋尖,嗓音微顫:“我就是受不了你一直在用批評教育小孩的方式處理和我之間的關系。就算你比我大10歲,可我也20歲了,甚至都到法定結婚年齡了,你還拿我當小孩,是不是太傷人了點。”
“……”顧時序動了動唇,眼神晦暗不明地睨了她一眼,卻什麼話也沒說。
陳之瑤兀自嗤笑了下,抬起了慘淡的臉,盛滿碎光的眼睛近乎乞求地看向了他:“時序哥,我不求你回應我的喜歡,我只希望你未來不要再拿我當小孩看了,好麼?”
顧時序心髒猛地收緊了下,避開了她的眼神。
陳之瑤眸光暗了暗,轉身推開了車門。
她想說的話已經都說完了,沒必要再繼續留在這自取其辱了。
深秋寒涼的夜風掃過了她垂下的禮服裙擺,陳之瑤下意識環住了雙臂,打了個冷顫。
剛要站起身,一件寬大的西裝罩在了她的背後。
陳之瑤一愣,緩緩過了頭。
身後男人身上已經只剩了一件單薄的襯衫,他沒看她,只淡淡說:“穿上,別凍感冒。”
“都說了,我不想再要你這種看小孩似的照顧了。”
陳之瑤委屈咬了下唇,想扯掉肩上溫暖的西裝,卻又有點捨不得,手難堪攥緊了西裝的衣領。
他沉默了兩秒,語氣妥協道:“不是看小孩,看女人穿這麼少,我也不能放任不管。”
“……”
陳之瑤怔了怔,涼透的心跟著身子一起,在慢慢回暖。
感受到她愣愣的目光鎖在他的身上半天沒動,顧時序略顯無奈地轉過了臉:“好了,快回禮堂去吧,西裝也沒多保暖。”
陳之瑤猛地回過神,一張小臉肉眼可見的明媚了起來:“嗯!謝謝時序哥,你也快點回去休息吧,讓何陽空調溫度調高點,別著涼。”
她輕盈地跳下車,轉頭朝他笑了下。
風揚起了她耳邊垂落的碎發,她今晚的妝清透又細膩,和身上墜著亮片的純白禮服長裙很搭,襯得她像一朵在夜裡盛開的曇花,美得純淨又高潔。
短暫失神了一瞬,顧時序才斂了眼神,升起了車窗。
陳之瑤攏了攏肩上帶著他體溫的西裝外套,嘴角不由自主地輕揚,目送著啟動的勞斯萊斯從她面前緩緩駛離。
直到紅色的尾燈完全融入進了黑色的夜裡,她才哼著輕快的小曲,轉身往禮堂走去。
西裝上屬於他的烏木沉香,淡淡縈繞在鼻尖,讓她忍不住去幻想被他擁抱在懷裡的感覺,一不留神踩到了自己的禮服裙擺,高跟鞋一滑,整個人瞬間向前栽去。
陳之瑤心一驚,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一雙有力的手撈住了腰,幫她穩住了身子。
“還沒過年呢,不用急著給我磕頭。”
散漫的低磁男聲在頭頂響起,陳之瑤一愣,猛地抬起了臉,撞入了顧鬱澤那雙讓人看不透的幽邃墨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