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宵進宮後半年,顧幼容進宮,這是利州布商的女兒,利州知府託當時的禮部上了兩道的摺子,說顧家有一女,姿容傾城,才貌無雙,因為感染了數月的風寒錯過了選秀日子,特意上表薦之。
按照規定,顧家那女已經沒有資格入宮,宋瑾因為禮部侍郎的兩道摺子准許了顧幼容進宮,他倒是想看看利州的小小的顧家怎麼打通層層關係,或者說往上面塞了多少銀子。
顧家的確塞了銀子,不過晚進宮的原因不是因為真感染了數月的風寒,而是不想自己同一窩窩的女人一樣進宮便是讓皇帝挑選。
顧家這位女兒,自有一次昏睡醒來之後便性情大變,原本真是柔柔弱弱的性子,突然變得格外有主見。
比如曾經放話:“我自是要嫁這裡最頂尖的男人。”
摺子上說顧幼容姿容傾城,宋瑾好奇是個怎樣的傾城法,待人過來掀開簾子一看,還不如西禾宮裡的那位小白貓長得招人喜愛。
顧幼容長得不差,卻不是宋瑾的菜。宋瑾私底下聽過宮人們的討論,比如這宮裡的女人最美要數顧良娣,而且似乎都成為了公認的事實,這些話讓宋瑾一度懷疑自己的眼光是不是出了問題。
如果當時大祈也有“情人眼裡出西施”這句話,宋瑾大概就能解釋自己為什麼眼光出了問題,不是趙宵到底長得多美,而是因為在乎一個人了,眼神總是不自覺地望她身上飄。
不過的確有那麼一段時間,宋瑾的眼神是飄在顧幼容身上,因為他實在很想知道,這女人到底從哪裡冒出來的。
她能自編曲子,她出口成詩,她論事的觀點新穎,每當他稍微移開視線,顧幼容便能折騰出新花樣吸引住他的視線。
這事實在太奇特了,宋瑾左思右想想不出緣由。
直到自己因為機緣來到了所謂了天朝。
還是太子的時候宋瑾便遇上一位高人說他將會遇上一次機緣改變大祈,而他的機緣便是顧幼容。
結果機緣也是會出錯的,來到天朝,原本以為醒來看見的會是顧幼容,結果卻是趙宵,當趙宵看見他的時候,原本已經很明亮的雙眸因為裡面升起了一層水顯得更加溼濡透亮,抬眼望著他的神色像是走私的小貓找到了主人,熱淚眼眶地拉上他的手:“皇上,我們這是在哪兒?”
這似乎還是趙宵第一次那麼主動地拉他的手,宋瑾淡淡收回自己的手:“朕怎知?”
面對醫院病房裡幾位吃驚的面容,宋瑾輕咳了兩聲,突然覺得以後的日子有點任重而道遠,不過應該不會太無趣。
有時候因為扮演一個人久了,自然而然認為自己便是那個人,所以當他有了用那人的身體和思想愛上了一個女人,而不是以皇帝的身份,皇帝的思維的時候,宋瑾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自我矛盾。
而且這樣的矛盾因為對方不懂他的心思而顯得更加矛盾,所以每次看到以及咋咋呼呼的趙宵,他又開始審視自己的眼光了。
或許這就是一種命中註定的感覺,因為是那人,明明對她擺著一張臉,心裡卻是前所未有的柔軟,明明穿著厚棉襖還會擔心她是不是冷了,明明瞧見她已經吃了兩碗的飯,還是想問一句:“到底有沒有吃飽?”
對於這樣子的自己,宋瑾最先是有點看不起的,甚至非常鄙夷,結果六年後,直接從鄙夷變成了甘之如飴。
誰讓她是她呢,誰他愛上的人是她呢,沒有根源可追究,就像上天早已經牽好的紅線,兩人會在人聲鼎沸的大街上遇上,無需要問為什麼是她,只需要遇上她的時候好好愛她便可以了。
然後世間安得兩全法,在天朝他是趙宵的對門鄰居,是一同上下放學的青梅竹馬,是她可依賴的唯一親人,然而他還有一個同樣忘不了的身份,那便是大祈的皇帝。
何況他來大祈的原本目的便是取經強國,而不是花前月下,在天朝六年,他越來越不像一個皇帝了。然後他卻越來越像趙宵的男人了。
他總能輕易想起關於趙宵的每件事情,比如第一次她喝汽水的模樣,比如她明明怕他卻很自然地會依賴他,比如她每次撒謊臉紅的表情。
所以有些事是騙不了人,尤其是愛這件事,心裡的感受是最好的測謊儀。
另外有些事情在沒有發上或者意識過來的時候是預料不到為什麼,比如宋瑾在大祈當皇帝的時候絕對預料不到自己會在天朝扮演起了一個女人的好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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